第一章（1 / 2）

第一章

窗外雨下个不停，不怎么密集，却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是值下午一点，正是午饭后要犯困的时候，再加上天气阴沉，让人只想什么也不做，美美地睡上一下午。

有人的确是这么做的。

白耳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手臂垫在脸与桌子之间，已经被压出了红印，可他浑然不觉。他侧着头睡，整张脸被一张餐巾纸盖着，不知是哪位同学的杰作。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被餐巾纸放大，和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成为了理科一班全体同学拼命做题的BGM。

乐童馨坐在白耳的斜前方，看着眼前空白的卷子发呆。这是班主任中午刚送来的物理压轴题大全，下午就要评讲，只能在午休时赶快写完。

乐童馨看了一眼正在奋笔疾书的同桌，轻轻呼出一口气，把卷子小心地叠好，塞进书包里。能呆在重点班乐童馨的成绩自然不差，只是她更像重点班的一个异类——不怎么在意成绩，本着能玩就玩的态度，拿着不好不坏的成绩。

至于理科一班的另一个异类——白耳，从睡梦中醒来，支起了身子。脸上的餐巾纸大概是因为沾了口水，牢牢地黏在了脸上，随着身体移动在空中飘动。大概是因为刚睡醒，白耳整个人愣愣的，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没注意到脸上黏着的纸。

乐童馨不经意看到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他同学被声音吸引，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一个接着一个地笑了起来，像在用笑声玩击鼓传花似的。

白耳回过神来，一把抹下餐巾纸扔在一边，环视一圈大声问：“是哪个孙子把纸盖在了爸爸脸上？”

角落里传来幽幽一声：“鸭鸭，你辈分是不是有点混乱？”

全班再次笑了起来。

小插曲过后，大家的注意力就又放在了各自面前的卷子上。

白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窗外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厉害，像是已经到了晚上一样。这种糟糕的天气，再好的心情都会被打碎落在地上。

“还下着呢。”乐童馨一看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明天运动会肯定开不了。”

“一开运动会就下雨，学校是不是故意选好了哪天下雨就在哪天开？”白耳坐回凳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卷子。

“谁知道呢？”乐童馨说完又开始专心地盯着某一处发呆。

不过吐槽归吐槽，这次运动会取消大概真的是个意外。操场前面那块空地在盖新教学楼，安全起见，之前一直严严实实地封着。这次学校提前好几天就把施工就停了，连操场门都打开了。谁能预料到，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惜天公不作美，一场雨直接把所有运动的火花给浇没了。

郁闷。

题写了有个两三道，白耳就把笔扔在了一边。老实说，白耳并不是有多期待运动会，仅参加的一个跳高项目也是体育委员一直缠着他才答应的。

校园运动会不就是参赛选手在操场上比赛，其他人隔得远远地看着，连个人影都看不清，谁能认得谁。白耳没什么班级荣誉感，只觉得无聊至极。

不过哪怕是无聊，被剥夺了还是很不开心啊。

不开心的白耳并不想写物理题，只想放飞自我。

离午休结束还有二十分钟，足够去外面转一圈了。白耳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凳子和地面摩擦发出不大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有点明显。白耳走出教室，尽管没有回头，仍能感受到大家注视的目光，这种感觉让他稍微开心了一点。

说是在外面闲逛，学校能有什么好看的。设施千篇一律，环境安静死板。白耳撑着伞绕一号教学楼走了一圈，思考是回教室还是去施工处看看。下着雨，施工处肯定都是泥，可回到教室里又要继续写卷子了。

相比之下，沾到些泥也算不了什么。如果能在施工处发现点什么就更好了，整个下午的谈资就有了。高中生活这么无聊，尤其是在重点班，不给自己找点乐子怎么能行。

于是白耳调转方向，朝着操场前面那块空地走去。

路上经过了露天篮球场，门被紧锁着。白耳从门外扫了一眼，只看到地上全是水，湿漉漉的。

再往前走，路况就变得有些糟糕。

施工处大概应该还在挖地基的状态，一侧的土厚得能把人埋起来。土混着雨水，被人踩过，像是铺了一层松软的泥，一脚一个坑。

“这什么狗屎天气。”白耳看着鞋上糊了一圈的泥骂道。但他没停下前进的脚步，依旧往里走着。

走近施工处，白耳站在边上看下面的大坑。平时这里都有防护栏围着，想看都看不到，今天倒是可以看个够，好好地满足一下好奇心。

可惜白耳绕着大坑边缘走了一圈，什么发现都没有。

眼看午休结束的时间要到了，白耳不得不回教室了。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大坑，一时没注意脚下，差点被绊倒。跌倒在这种泥地里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这一世英明可就全崩了。

“还好爸爸武功高强。”白耳拍了一下心口朝脚下看。

刚才绊到他的东西只露出一个角，其余都藏在泥里。白耳折了根树枝把泥拨开。那东西逐渐露出真容。

意识到它是什么的时候，白耳愣住了，拿着树枝的手颤抖了一下。很快白耳意识到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好东西”，一个足以吸引全班甚至是全校注意力的东西。

那是一个骷髅头。一半埋在泥里，一半露在空气里。

白耳看着它，没有恐惧，只有短暂的惊慌，随即被铺天盖地的惊喜淹没。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同学们会对他的发现报以怎样的关注，他甚至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白耳又去折了几根树枝，小心把泥清理掉，用树枝穿过两个眼眶把骷髅头提起来，转了一圈，从里到外看了个仔仔细细。

这东西平时在恐怖片里总看，现实中倒是第一次见到。除了被泥糊住的地方看不太清，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应该就是普普通通一头骨。听说学校之前是坟场，这头骨大概是那时留下来的，这几日随着施工又被挖了出来。

这么说来，土里说不定还埋着一个完整的骨头架子。不过就凭白耳一个人把它们全部挖出来有些不现实，而且仅这一个头骨已经足够吸引眼球了。

眼看时间要到了，白耳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头骨，兴致冲冲地回教室。

走到教室后门，白耳从窗户边瞧见讲台上站着的人。班主任已经在教室里了。

白耳提着头骨，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这时预备铃敲响了，整个学校里回响着刺耳的铃声，震得人心慌，白耳一转身朝楼下走去。

他们现在上课的地方并不是正规的教学楼，而是另外整理出来的实验楼的几间零碎分布的物理实验室。操场前面那块正在施工的地方原来是二号教学楼，拆掉之后学校里的教室就不够了，不得不把其他地方收拾收拾改作教室。

物理实验室好收拾，也就几台简单的机械而已，于是全部被改成了教室。化学实验室就不一样了，什么瓶瓶罐罐的一大堆，再加上化学实验室的设计不怎么规整，经常是一间套着一间准备室，没办法拿来当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