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十六

外头刀兵相向从北打到南，今日这地姓王，明天马上改姓了李。

天下大乱必有英雄辈出，旁的不说，就说这坐镇惠阳城的钟大帅，才30出头便已是七座城池的头头。

这些天茶馆里讲书的天天都要重复这么一着，那便是钟大帅智取桂城，双枪客率军投诚，讲得就是钟大帅前些天打下桂城的事迹。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可谁想过程却不是那么个过程。众所周知桂城的裘大帅早先是做生意起家的，之后哪哪都是不知名的大帅司令，裘大帅也学着他们招兵买马混了个大帅当，只是这裘大帅有个毛病，就是这人死抠，抠到军饷已经三月未发了，将士们在他手底下干活儿连个内裤都得缝缝补补又三年。

凌少将和其他军官早就受不了裘大帅动不动就拖欠饷银的行为了，想找个机会把裘大帅推翻，恰巧的是这次来的钟大帅，他的参谋长是凌睿的老朋友张准，钟大帅便不费一枪一弹地攻下了桂城。

桂城精致繁华，钟大帅自此便携家眷长待了桂城。

这天凌少将去营里找张准商议后续事宜，才撩开营帐帘儿就听到一向笑脸待人的参谋长崩溃地在教训人，凌睿一时觉得稀奇，站在门口听了良久才满面笑意地走了进去。

只见被教训的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因背不出课业涨的满面通红，低垂着头满是愧色，圆鼓鼓的脸颊倒是给他又增添了可爱，只是不知那下巴怎生的这般小巧，看着就可怜巴巴的。

见有人来找张准，少年明显是松了口了气，抬起头来好奇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少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衬得他我见犹怜，凌睿想着，若是下次他挨张准骂时能抬头这么望着对方，保准张准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十七

凌睿来找张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原先裘大帅的军队整合需要参谋长来下命令，因此凌睿一路上也没忍着嘲笑张准居然也有这样凶巴巴的时候。

张准一脸痛不欲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跟这损友絮叨了起来，这个一脸聪明相的少年，实际脑瓜子却不甚灵光，乖巧倒是乖巧，却实在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儿，学堂布置的功课总是来不及完成，这才交给张准让他给开个小灶。

这又是钟大帅的家眷，真是拒也拒不得，教也教不会，愁煞人了。

“听说这孩子小时候被山匪掳去过，后来自己居然逃了出来，找到他时在一处小村子里，发着高热，回来后在床上躺了大半月才好，怕是那会儿脑子烧糊涂了。”

“唉，你说巧不巧，当时找到他的地方就在咱们被抓的那个寨子不远处，他可别就是被那窝山匪掳的吧。”

凌睿心里一个咯噔，瞬间变了脸色，急急问道：“他可是姓元？”

张准咦了一声，看向凌睿：“你怎知他姓什么？”见了凌睿仿若要吃人的神色，心中稀奇，想这二人莫非有何渊源，怕不是又是钟大帅一个亲戚吧。

“他小时候唤做元宝宝，后来听人说了，元宝外露，难怪是要遭难，病好之后就改叫了元栩。”张准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凌睿，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啧啧，这二人定有猫腻！

十八

元宝宝失踪的前两日，小凌子想着元宝宝是去寻自己了，天黑了总该要回家吧，三天四天，元宝宝总不回，小凌子心里越发不安，这小傻子不会又被人牙子拐了去吧，日子一久，小凌子问遍了所有人都未见过元宝宝，小凌子心里开始怨恨起了元宝宝，为什么来了又要走，他又怕元宝宝是遭遇了不测，又怕元宝宝抛下自己去找回家的路了。

小凌子一个人孤零零地活了十几年，从没有父母亲人，漂到哪停到哪，一开始觉得有片遮风挡雨的瓦也算是个家，后来多了元宝宝，朝夕相处，把他当未来的媳妇疼着，才觉出人生有了点意义，想着就这么扎根在一处也好。

哪知有一天遭难了，好不容易回了家，元宝宝却不见了，那个日日在家中等候自己的人，不见了踪影，一天一天，小凌子的家，突然坍塌。

原来是生了病正好被家里人找回去了，难怪悄无声息就这么走了。

凌睿一时不知是喜还是悲，自己怨恨了这么些年，惦念了这么些年，此时都不及元宝宝一个抬眸，原来这人已经这么陌生了，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自己。

十九

元栩因为背不出书，已经三天没有被允许出门了，明明现在在放夏节，却还是日日要背艰难晦涩的史学，眼下他正坐在园子里，气鼓鼓地摆弄他的小匕首，动作大地仿若要把石桌都劈开。

凌睿来时正瞧见元宝宝一个人生了闷气，谁也不理会的样子，也怪可爱的。

张准见凌睿盯着元栩瞧个不停，好笑道，“栩栩拖了五日的课业了，他哥不让出门呐。”

凌睿便道：“拖了五日未交，是该罚了。”

元栩听到这边的谈话声，瞪了凌睿一眼，跑到一边去背书了。

凌睿见元栩瞪人那小模样，心头不免一动，小时候的买卖倒也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