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1）

一夜无梦。

迪兰醒来时，天才蒙蒙亮，车里很冷，两人呼出的热气在车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毯子下却是另一个温度。乔纳森仍旧一只手紧紧揽着他。昨夜，乔纳森看到了迪兰小腹上被包装袋划破的一道口子，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却一直反复小心地用手抚摸着伤口旁边的皮肤。迪兰的小腹偏左的位置有一颗微微凸起的痣，乔纳森在黑暗中发现了这颗痣，然后如获珍宝般地欠起身子亲吻着。接近高潮的时候，乔纳森把他伤痕累累的右手紧紧抓在胸前，然后他们十指相扣攀上了高潮。

想到昨夜的事，迪兰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他觉得满足，可是又有些不满足：他想要乔纳森是他的。只要想到他们随时可能决定在某个休息站分别，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就觉得心如刀绞。他一定要告诉乔纳森，既然他是喜欢这样的，他想要乔纳森永远是他的。

乔纳森在背后翻了个身。

“早上好。”

“早上好。”迪兰转过身，面对着他，从毯子下伸出手来抚摸他脸颊上的胡茬，然后在他的鬓角留下了一连串的吻。

乔纳森没有躲开，但是也没有像昨晚那样热烈地回吻他。迪兰有些不甘心地翻身抱紧他。

“你的手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乔纳森捉住迪兰的右手腕，拉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伤口虽然没有完全愈合，但是已经消了肿。

迪兰有些不满地小声嘟囔，“我的手没事了啦。你怎么样，我……我怕你不舒服。要是不舒服的话，以后还是你来干我吧……“

乔纳森被迪兰逗笑了，”我没事，昨晚很好。“

”……那，很好的话，以后能不能常常……“

乔纳森没有回答，他摸了摸迪兰的头发，然后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车里的冷风一下灌进了毯子里，冻得迪兰打了个寒颤。乔纳森一言不发地穿上了夹克和鞋子——迪兰这才发现，昨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自己睡得很死的时候，乔纳森已经把T恤和短裤都穿了回来。迪兰躺在床上，默默看着乔纳森简单收拾了一下，坐到了驾驶位，点燃发动机。

”如果你想再睡一会，记得系上安全带。“

迪兰已经毫无睡意，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坐到副驾驶的位置。昨天夜里，就是在这里，他吻了乔纳森。夜晚的寒冷给了他冲动和勇气，然而随着太阳重新升起，一切魔法都会失效，阴影会被照亮，大门重新关闭，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卡车重新驶上公路，车里的沉默让人难以忍受，最后迪兰不得不打开了收音机。电台播放的清一色全是圣诞歌曲，穿插着各种广告。迪兰看着手机上的导航，还有六个小时他们即将抵达凤凰城——这批货的目的地，迪兰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这段旅行的终点。他不后悔自己昨晚做出的决定，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这样做——他曾经后悔过欺骗了乔纳森，上他的车，但他现在什么都不后悔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仍然要向乔纳森道谢，并且在分别后试图更好地生活。

傍晚时分，他们到达了凤凰城。和上一次一样，乔纳森卸下挂车，去和仓库的工人交接，留迪兰一个人坐在副驾驶。迪兰把手伸进乔纳森给他的上衣，在自己肚子上那颗微微凸起的痣上来回抠着，几乎抠出血来。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后乔纳森终于回到车上，关好车门。迪兰深深吸了一口气。

”乔纳森，我知道你可能已经拒绝过了，可是我还是想再试一次。我是认真的，我很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可能觉得我年纪小——我十八岁了，已经不算很小了，我会学着料理生活，对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负责，如果你不拒绝的话，我可以一直在车上陪着你，陪你说话，替你解闷，或者我也可以在离你家不远的地方找一份工作——虽然我都还不知道你住在哪。乔纳森，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你想的话，以后换成你上我也可以，或者我们一半一半……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也许是我想错了，你从一开始就没答应过我。不过就算是我们就此分开，我也不收回刚才的话，我会去找一份正经工作，我保证，我不会再伤害自己了。“

乔纳森打断了他。

”迪兰，我想有些事你没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