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献给我最好的朋友Juan Perez，是他陪我度过了很多个熬夜赶工的夜晚，并且给乔纳森戴上了爱国者美式足球队的帽子。

迪兰向圣诞老人许了个愿，他想要一个圣诞礼物。

昨天是平安夜，一向干燥少雨的萨克莱门托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雨，空气冷得出奇。他身上穿着仅有的两件磨破了边的旧T恤，单手插兜，在便利店转了不知道第几圈，经过收银台的时候，店员对他投来了狐疑的目光。

昨天早上，他在20英里之外的一家加油站的便利店，被店员赶了出来。他企图用身上最后的一块七毛五买一个只有巴掌长度的热狗。

“你要么付两美元，要么你什么也得不到，你再缠着不走我就要叫警察了。”女店员用肥胖的手指指着他。

迪兰很清楚，像他这样的人，便利店的店员一天要对付好几个。他不想惹来警察，他也不想被扭到流浪人口收容站去。他在加油站角落的台阶上坐了一个小时，才有一个年纪不小的卡车司机招呼他上车。

这个人年纪当他父亲绰绰有余，一双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感情，他三两下扒了迪兰的裤子，把他按倒在副驾驶的座椅上。迪兰把脸深深埋进坐垫，他能感觉到座椅上的面包和薯片碎屑摩擦着他的脸。这一炮干得着急又粗鲁，完事后那个不知名字的操着一口德克萨斯口音的司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20美元的纸币给他，说了一句“圣诞快乐”。

迪兰拿了钱，回到便利店。热狗柜台后面站的仍然是刚才那个很胖的妇女，她看见他又进来了，不由得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

“我说了，两美元，一分钱也不能少。”

“我买五个。”

女店员瞪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质疑他是哪里来的钱。她一定猜到了，迪兰心想。他提着装热狗的袋子，走进洗手间。

他反锁了门。卫生间里的暖气可能是坏了，也可能压根没开，他站在镜子前长长呼了一口气，镜子上结起一层薄薄的雾。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大约一寸长的小刀片。平安夜那天，他在公园的长椅上摸索着用刀片刮了脸，因为没有镜子，还刮破了两处，今天已经结了痂。他用手指摩挲着刀片，他常常用手指这样摩挲刀片，刀刃已经有些生锈了，划在手腕上很疼，割破的伤口断断续续往外冒着血珠。他的手抖得厉害，可能是因为冷吧，刀片繁复在皮肤上划出了深浅不一好几道伤口。

“圣诞快乐。”他嘟囔了一句。

临走的时候，他扯了一长条卫生纸，把手腕草草裹住，蹋着一边的肩膀，好让流着血的手腕完全藏进裤子口袋里，在女店员的注视下离开了便利店。

今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用剩下的十块钱作为报酬，恳请一个年轻的墨西哥人顺路载他去萨克莱门托。萨克莱门托是加州首府，也是货运的周转地，会有很多卡车司机在此停留，他希望能赚到比昨天的20美元多一点的钱，天气太冷了，哪怕是在车里能多呆一会也好。

年轻的墨西哥人把他载到五号公路靠近市区的一个76加油站，说要转道向西去了，他要去他母亲家一起度圣诞节，原本昨天就该到的，结果因为汽车爆胎而耽误了一天。

“我真希望他们还能留一点玉米肉汤给我。圣诞快乐，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