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2 / 2）

“呃，少爷，我说……好的，遵命！”

郭子青爽朗一笑，随意择了张木桌坐下，取了几只瓷碗，小心翼翼地倒了些酒。

“来，老弟，这可是君山初春新酿的好酒，你尝尝。”

“却之不恭。”叶怜也是大方，当即端起瓷碗一饮而尽，却未曾想此酒辛辣，竟呛得他咳出了声，“你……”

郭子青见他中招，“噗嗤”一笑。

“你知不知道我是伤员呀……”叶怜作势揉了揉背，“你在林中偷袭的一掌，可要了我半条命呢。”

“你的贵命，我可要不起。”郭子青一语罢，似想起了什么，扳着手指头细细数道，“哦，跟你说一声，我已点好菜了。这一路坎坷，大家都该饿了，我就意思意思，点了水切肉、炒田鸡、绣球扇贝、佛手金卷、煮鱼片、花菇鸭掌、肉末烧饼……还有一份香酥拔丝苹果和一碗杏仁糕。”

“……你这叫意思意思？”叶怜简直呆了。

“哎哟，你可是腰缠万贯的藏剑少爷，此番旅途劳累，相信不会介意的吧？”

“我！我不管！反正到时候你付饭钱！”这下，叶怜真觉气得伤处痛了。

“我一介草民，身上哪有铜板呢……”郭子青佯装落寞，“到时候若是交不出钱来，你我都得挨骂。我倒是没什么，毕竟我乃丐帮弟子，早便受人白眼惯了；可你一个藏剑少爷，应该不愿意当众出那样的丑吧……”

叶怜彻底哑口无言。

看着女子眉眼处流露出的狡黠笑意，叶怜这才意识到，对于“江湖”二字，说书人虽然骗了他千千万万遍，却至少教会了他一句真理——江湖险恶。

险恶。当真险恶。

酒菜上桌，叶怜有一搭没一搭地动了动筷子，心里实在憋屈得不行。一抬眼，余光视角里骤然出现的身影，却让他来了几分精神。

那不是……唐若谦吗？

几番打量后，叶怜确认了那人的身份。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郭子青也停下了夹菜的手，只有一旁累坏了的文玉，仍兀自吃个不停。

“我说郭女侠呀，唐公子可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对面坐着的那个……妙龄女子。”叶怜故意刺激她。

“不可能，不可能。”郭子青心下一慌，“他那么沉默寡言的人，身边怎么会有其他女人？”

“谁知道唐公子是不是只在你面前沉默寡言呢？”叶怜悠哉悠哉地开口，“说不定呀，人家都已和心仪的姑娘私定终身了呢。”

“你放屁。”郭子青啐了一声，“唐木头要是开窍到这地步，少林寺都能收女弟子了！”

“这位女侠，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叶怜心中得意，暗忖终于逮到了一个整郭子青的绝佳机会，于是越说越真切，越言越动情。

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当不远处女子无意转身的时候，他竟顷刻间认出了那张面孔。

“怎么是她！？”

“她是什么人？”郭子青问道。

“实不相瞒，我虽不晓得这女子姓什名谁，却的的确确见过她。”叶怜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什么时候？”郭子青还欲追问。

“那晚，在少林寺……”叶怜压下声音，陈述道，“我去佛堂找叶颀算账的时候，分明便是她趁乱盗走了江湖令。”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郭子青忽而面色一沉。

“你就不奇怪吗？这样一个五毒教的女子，为什么会和你心心念念的唐若谦有关系？甚至坐在一桌吃饭交谈？”叶怜蹙眉道。

郭子青久久没有答话，心底却已波澜四起。

“也许我不该这样猜测，”叶怜道，“只是……他们的举动，实在叫人怀疑。”

“少爷，其实有一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疑惑。”一直沉默不语的文玉竟在此时开口了。

“什么？”

“关于树林中那些迎你而去的□□。”文玉郑重道。

听他这样说，叶怜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些许。他看了眼郭子青，似想确认些什么，而郭子青也毫不避讳地开口道：“我不知道。”

“所以你只是……打了我一掌？”叶怜难以置信地反问。

郭子青沉默了须臾，点头道：“我知道唐若谦在那附近，听到打斗声后便赶了过去，看见你正与他搏斗。情急之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只以为是你动手在先，便想帮他一帮，谁知道下手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