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 / 2）

43.

\t我们回到四合院时已经是早上。张嘉禾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喝茶，离他两米开外的地方，小黑团子蹲坐在花盆上。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刚回来的我们，笑了一下，没说话。我让林或喜先上楼去洗澡，然后点上一根烟，在他旁边坐下。他摆摆手，回绝了我递给他的烟，“大早上的，嗓子有点疼。”

\t小猫看有机可乘，从花盆上一跃而起，精准地落在我的腿上。我犹豫着逗弄起它，它倒是二话不说就抱住我的手指啃了起来。而后我想起来说，“长歌姐不是说要送走它吗，不送了？”

\t“跟她打游击呢，只要别让她看见猫就好。”他笑笑，“我不知道捡多少只猫了，身边能送的人都送了，这只可能要砸在手上了。怎么样，我看它挺喜欢你的，要不你抱回去？”

\t我竟然犹豫了一刻，老余丁姨老早想养点什么了，但我之前一直对猫狗的皮毛过敏，他们也就作罢。林或喜呢，他喜欢狗还是猫？这我倒是还没想过。

\t“让我想想吧。”我说。

\t他点点头，“对了，你们吃早饭没有？”

\t“没有，我不太饿——”我话音未落，看见他脸上的笑意微妙，“怎么了？”

\t“没吃就好，”他起身收拾东西，“待会儿吐出来就遭罪了。”

\t等到我和林或喜都洗漱完毕，阿江也到了。周长歌从楼上走下来，只穿了件白色睡袍，小腿在裙边若隐若现。然后阿江脑袋上就挨了张嘉禾一下，他委屈得嗷嗷直叫，说自己只不过是在看老大身后的盆栽。张嘉禾没说话，周长歌倒是笑了。然后，她带我们走向楼后的空地。眼前杂草丛生，一排矮小的平房在墙角并列，摇摇欲坠，看上去已十分久远。估计平时用于摆放杂物，所以完全没考虑阳光朝向的问题，门打开时阴冷的空气打了个旋儿，直冲我的鼻腔。还夹杂着一股莫名的腐臭。我开始疯狂打喷嚏，也不知是因为这，还是因为猫毛的威力终于到位了。

\t林或喜默默递给我一包纸。我感激地接过来，却发现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正盯住被拖出来的刘卫国和另一个男人，眼神阴戾。我心里一紧，不太敢去看他那样的目光。再看地上这两人，他们身上已经没有那股活人应有的“生气”了。蓬头垢面，形容枯槁。原来人是这么容易枯萎的生物。

\t张嘉禾对阿江低声说，“你去前门守着。”后者接到命令后立刻就走开了。

\t周长歌走向那两人，蹲下将他们嘴上的胶布撕开，而后十分厌弃地扔进草丛。“给我拿个靠椅过来吧。”她看向我，这句话似乎在暗示我，接下来是一场持久战。

\t我把前院的椅子抱过来时，听见张嘉禾在问刘卫国：“刘主任，感觉怎么样？”

\t周长歌对我嫣然一笑以示感谢，然后她坐下了，脊背绷得挺直。我这才明白，原来她也不如表面看起来的轻松。

\t刘卫国没说话，蹬了蹬双腿。可那完全是徒劳，他被五花大绑着。

\t“我一直想着让你们也试试，”张嘉禾笑笑，“但你也知道，这个只能算是纠正院的低配版。你说老鼠怎么就没咬掉你一个耳朵呢？老鼠是不是也不长眼？”

\t“老二，”周长歌制止了他，“我们没多少时间。”

\t刘卫国这时看了看周长歌，居然开口了，“你说你是周老四的女儿。”

\t“我是。”周长歌轻盈地笑了一下，空气霎时荡漾起来，传递到刘卫国那边却变成刀片似的，把他割伤了。他突然也笑了，不同于他同伴的愁眉苦脸，他那张丑脸上的喜怒哀乐挤得满满当当，就快要溢出，甚至炸裂。

\t“我没想到，没想到。”他喃喃道。

\t“是，”张嘉禾接话道，“你当然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成为阶下囚，对象居然是被你关进过黑屋的小孩儿。你没想到，会有人为那么久远的事情报仇。你没想到，该死的人从来都不是他，是你。你想过什么吗？没有。我真不敢相信，你怎么以为那么轻易就能抓到我？刘卫国，你还以为我和当初一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