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2)
32.
眼见她泪水汹涌,我摸遍身上每一个口袋也没找到一张纸巾,在这混乱的时刻,一只手及时将纸巾递了过去,居然是林或喜。小朱接过纸巾,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接着他俯下身子,低声和她说了几句话。她慌忙点头,再抬起头看我们的时候,泪痕未干的脸上竟多了几分坚定。然后她拿起包走出灵堂。
“你和她说了什么?”我难以置信地问。
林或喜已经走到棺木旁,听闻我的话他头也不抬反问道:“你想知道?”
“废话。”
“只是告诉她实话,让她帮忙放风。”
“这也行?”我几乎叫出声来。
他用手指轻轻扣响灵柩的表面,脸上流动着不宜察觉的阴影,我觉得他肯定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但他不愿多说,只是催我道:“过来,没时间了。”
棺木很重。我们两个一米八的汉子需要咬紧牙关才能将棺材盖卸下来,并暂时把它靠墙放着。打开棺木的那一刻,尸体的异味毫无遗留地散发出来。与其说是散发,更像是某种实质性的恶臭液体从中迸发而出。我敢肯定我的衣服头发都沾上了这股味儿,无一幸免。
我血冲头顶,胃酸倒流,差点当场就被熏吐,林或喜也露出难以忍受的神情。但没有时间留给我们缓冲,每一秒都弥足珍贵。我示意他打开手机照明,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次性透明手套戴上,这是刚刚在卖鸭脖的店里问老板要的。
林或喜很贴心地没往遗体上半身照——那样我就会看见徐岩的脸。我不敢保证在看清他的情况下,我还能保持当下的镇定。
也不知道在心里念了多少遍“阿弥陀佛”,或者“愿主保佑”,我咬咬牙伸手向棺木里掏去,遗体的触感居然还是柔软的。柔软但冰凉。那一瞬间我真的想扯下手套夺门而出,但事已至此,无路可退。
兄弟,对不住了,也是为了你好。我在心里对徐岩默默说道,接着将他的下身衣物缓缓褪下。在那里,我看见了之前那个中年男人告诉我的水笔痕迹。大概他为了保持遗体完好,将它们大部分都擦拭去掉了。
而剩下的星点黑色很顽固,如同墨痕,和墨绿色的尸斑交相辉映,在已经失去血色与弹性的皮肤上蔓延。
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
我正苦手于如何将遗体翻面,走廊上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听见小朱急促的咳嗽声,林或喜低声说:“快点,他们要回来了。”
我一狠心抓住徐岩的两条腿,从腰部那里将遗体对折起来察看,血迹已经被擦掉了,但臀部以及大腿根部仍然有淤青状的伤痕。我还来不及细看,脚步声已经在门口响起,小朱都快把扁桃体咳出来了,生怕我们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