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30.

\t林或喜到餐馆的时候，站在门口迟迟没跨进来，他在怀疑自己走错了。整个小餐馆里就只有我们这一桌人，有人在大声哭闹，像是喝醉了。然而，非但没有人制止他，还有人跟着他一起哭。直到他在人群里看见我。我正坐在一堆东倒西歪的男生中间，和老三撞杯。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小时前我们到达这家离殡仪馆最近的餐馆。所有人的心情很低迷，再加上本就是两拨互不相识的人，所以单单点个餐都拖拉了好久。最后是我和老三两个人搞定的，刚把服务员叫过来，徐岩的那群中学同学里不知是哪个兔崽子喊了一嗓子：“来两箱勇闯天涯！”

我和老三正大眼瞪小眼，这时旁边一直沉默的张辽远突然发话道：“再加五瓶江小白，大的。”

服务员吭哧吭哧把酒搬上桌来。结果菜还没上几盘，这些人就倒了一大片。喝多了，话匣子也打开了。有个干瘦的小个子举着杯走到我们旁边，他晕得都站不稳了，抓住椅子才勉强站住，大着舌头对我们说：“听、听说石头一直和你们玩游戏，我敬各位兄弟一杯！”

“石头？”我有些迷茫。

\t“是他中学外号，不过他不喜欢。”张辽远侧过脸和我说。

\t“对，对！”小个子疯狂点头，“石头的寡妇玩得是真的好啊，我还想着过年和他再打几把呢……怎么突然就……”他声音小了下去。

“他妈的，他玩得好谁都知道，还用你——”张辽远的眼神尖锐起来。

“来来来，干了干了。”我连忙打圆场，一只手按住张辽远的肩膀捏了捏，另一只手拿起自己的酒杯，和那小个子撞了之后一口闷了下去。张辽远再没说话，我和老三也不敢刺激他。他坐在那里一个人无言地喝掉了无数杯酒，最后眼神不那么锐利了，变得迷蒙起来。

\t桌上的话题着围绕徐岩的生前展开。那几个男生自顾自聊天，说着徐岩曾经的趣事。有些真的挺好玩的，我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样一面。说到动情之处，终于有人意识到他是真的回不来了，扯着喉咙吼了一句：“这杯敬徐岩！”

然后我和老三，我们是这群人中难得的还清醒着的人，眼睁睁看着那个男生把酒倒在玻璃桌上。他们开始抱头痛哭，我和老三对视一眼，默默地撞了一下酒杯。我从来没喝过这么难喝的酒，又辣又苦。

\t张辽远不知什么时候趴了下去，他好像睡着了。我猜他从老家赶到武汉之后就没有睡过觉。在那群人的鬼哭狼嚎之中，他的悲伤显得如此深重而沉默。

\t林或喜就是在这时走进来的。他没注意看脚下的路，踢翻了几个啤酒瓶。在一片叮叮当当中，他责备地看着我。

\t“他们都是我喝翻的，厉害吧。”我凑了上去，却被他一掌拍开。碍于多人在场，他也不好发作，只是绷着脸坐在我刚给他搬过来的椅子上。

\t“你弟？”老三拉了拉我衣服，示意我继续喝。我转过身和他碰杯，桌下的脚就被狠狠踩了一下。林或喜现在看见我喝酒就要发飙。

\t“对，”我忍痛说道，“号称黔城陈冠希，怎么样，我没骗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