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17.

我又困又累，进候机厅之后就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打算打会儿盹。厅内冷气开得足，我只能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但困意牢牢占据了上风，我很快堕入梦境。梦的内容无一不与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紧密相联：面色苍白的徐岩，对我挥手疾呼的张辽远，还有本来叼着烟对我笑的张嘉禾，忽然却变成了厉鬼模样。我大惊失色，刚要拔腿逃跑，怀里一沉——浑身是血的林或喜落在我的臂弯里。他嘴唇惨白，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心头一梗，意识被硬生生从梦中抽了出来。口袋里的手机已经振了好一会儿，震得我腿直发麻，我还呆在原地大喘气。我颤颤巍巍掏出手机，是张嘉禾打来的。

“喂？”

“我们快过安检了，你在哪里？”他问。

我抬眼四顾道：“我在A4登机口后边这个便利店的位置。”

“嗯。”他沉声道，“马上就来。”

“哎，”我突然有些发怵，“我弟……他看上去情绪还行吧，不会把我剥了皮吧。”

他低声笑了一声，“那是你们家事，我管不着。”

他这么一说我更坐立难安了。或许明天我就能出现在微博热搜里，还是UC式标题党：“震惊！两兄弟凌晨居然在机场干这事……”往下一滑是我惨死的脸。说实话我再作天作地都没什么怕的，就怕林或喜真的生气。今不比昔，他不是那个蟑螂小强一样，打也打不死的弟弟了。我深刻认识到自己作为兄长，必须担负起呵护他成长的重任。而现在我整这么一出，别说呵护，很可能他会被我气得直接嗝屁了。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欺瞒我在先。我也算半个监护人，他并不能拿我怎么办。这么一想我又瞬间有了底气，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接着走进旁边的洗手间，心情愉悦地撒了泡尿。我甚至旁若无人地吹起口哨，吹的还是老余最爱的小曲《喀秋莎》。正当我完事后对着镜子摇头晃脑，整理发型外加臭美时，一个人冷不丁闯入了视线。

我从镜子里看见了他，口哨瞬间急转直下地跑了调。他本来低头往前走着，因为我嘴中这声滑稽的转音停下了脚步。然后他抬眼，也从镜子里看见了我。我因为太过惊恐而做不出任何表情，只剩下一脸呆滞。

我们隔着镜子遥遥相望。

最后我心想干脆豁出去了，转过身和他打招呼道，“……这么巧，你也来上厕所啊。”

林或喜没什么表情，只是嘴角微微抽搐几下。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我知道。

“你怎么在这？”他上前几步，逼近我问道。

“上、上厕所啊。”我咽下一口唾沫。不知为何，先前的底气一下子都烟飞云散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他低声说。我清晰看见他咬了一下后槽牙，凌冽的线条在脸颊两侧若隐若现。

“好吧，”我彻底放弃抵抗，事到如今也该坦白了，我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其实你所有的计划我早就知道了，也答应张嘉禾加入进来了。”

他一拳头砸在我身后的洗漱台上。我赶紧去拽他的手，“你他妈有病啊，不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