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15.

\t电话是张嘉禾打来的。内容无非是确认之后的行程，看我是否准备周全，并叫我不要迟到。我想起照片的事，本想问他，话到了嘴边又鬼使神差地憋了回去。我还是不相信他。挂了电话后，我发现张辽远还是没回我消息，索性打开电脑继续查看网站上的信息。

我的速度不慢，但这个置顶帖的内容实在太多了，光是大大小小的新闻报告就有数百则。我一篇篇地翻，花了好几天才把这个帖子看完。不过时间并没有白费，我现在已经粗略地搞懂了纠正院的大致流程。首先，被送去那的孩子都是家长认为的学习不好、早恋、打架逃课和沉迷游戏的青少年。其实这个年纪的孩子犯错挺正常的，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要说恶劣程度，我看有些孩子并不严重，还没我那时犯浑厉害。

但在他们父母看来，这些错误却是不可饶恕的。不听话就是原罪。

\t所以他们把自己的孩子亲手送进地狱。这些孩子在进去之前都不知情，都是被父母和校方联合起来抓进去的。校方会派人假装警察调查案件，需要孩子的配合。然后就给他们戴上手铐，拉进面包车带去学校。进入学校后，先将这些孩子身上的所有东西，手机、首饰、鞋子甚至是内衣都拿走，把他们送进小黑屋关三天禁闭。目的是为了“摧毁心理防线”。

\t小黑屋里没有窗子也没有床，很狭窄，不到十平方米。只有一床又脏又臭的被子，和一个尿盆。三天一桶水。每天就吃一个鸡蛋和一碗类似浆糊的饭。到了晚上，蟑螂和老鼠就在人身上乱窜。有人说即便出来很久之后，还是会做噩梦，梦见老鼠在啃食自己的鼻子耳朵。

\t但这样的小黑屋，居然能被称之为纠正院里最宁静安全的地方。纠正院的恐怖程度可想而知。如今对它了解越多，我越觉得这个地方是现代版的奥斯维辛集中营。我也越心疼林或喜。在我平和地度过人生的时候，他在经历着的，竟然是这样的梦魇。

\t我飞速游览剩下的帖子，企图找寻和那几张照片有关的信息。最后在位于时间倒序轴前段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名为“苏氏案”的贴子，但我点不进去，需要密码。这个帖子的发送时间是2012年，是和2010年距离最近的一个。直觉告诉我这个帖子也许有我要的东西。我只能又求助于张辽远，这方面他挺在行的。但他一直不回我消息，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

\t我想来日方长，也不急这一时。这时杂物间的门毫无征兆地开了。我啪地一下合上电脑盖，被人冷冰冰地叫了声“余年”。顿时我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t室内灯光亮起的那刻，我看见林或喜幽灵般站在门口，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总之不好看。

\t情急之下我吼了一嗓子：“你他娘要把我吓萎了！”

\t林或喜走过来冷着脸掀开我的电脑盖。但屏幕一片漆黑，我早就按下关机键，不给他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极其不爽地打量我，从头顶到脚底，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t我的手正塞在裤裆里，是刚才趁他不注意悄悄塞进去的。他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动作，视线在那处停留片刻，再转回来时眼里满是厌恶。

\t“什么意思，”我憋屈地看他，“你能看小电影，我就不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