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14.
然而理智在告诉我这不可能。照片里的人不可能是我。我从来没伤到过脖子和脑袋,也不记得自己被送去过这样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活得好好的。
我逐渐冷静下来,虽然过程有些费劲。我重新翻看那几张照片,这回在其中一张发现了关键之处:这个人的胸口平滑完整,没有手术留下的蜈蚣状疤痕。
而我的胸口有,是那次肋骨手术留下的纪念品。所以单从这点可以断定,照片里的人不是我。所以问题又来了——他是谁?说真的,他长得和我太像了。别说张辽远会弄混,就连我自己第一眼看去都以为是在照镜子。但据我对老余的了解,自我妈因为难产去世之后,他这么多年都是含辛茹苦,一个人拉扯着我长大,直到遇到丁姨。在那之前他不可能还有精力去搞外遇,也不可能有私生子。我相信他。
我想回复张辽远些什么,但始终感觉词不达意,好不容易憋出几行字又被自己删了个精光。最后我草草回了几句,让他不要担心,照片里的人并不是我,还不忘追问他照片的来源。但其实我心乱如麻,并且不想再看见其中任何一张图片,那感觉太诡异且令人不适了。
就这样,我跟条丧家犬似的,一路焉巴巴地回了家。老余和丁姨都没在,只有林或喜的房间还亮着灯。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没锁门,我探头进去,首先看见的是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啤酒。而他正在床上对着手机屏幕发呆。见我突然出现在眼前,他手速飞快,唰地一下就把手机塞进枕头下面,末了还装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我看见他这样竟然觉得有点可爱,也不忍心揭穿他。
“余年你怎么都没声音的?”他不满地质问道。
“你做贼心虚吧,”我靠在门边眯起眼看他,“该不会是在看什么小电影吧,不和我分享一下?不够意思啊。”
他没搭理我的恶俗玩笑。我干脆一屁股坐到他旁边,他立马挪开半米之远。
“这些酒怎么回事,你买的?”我问道。
他点头,然后闷声说:“请你喝酒。”
“无事献殷勤,”我贱兮兮地笑,“你不会想毒死我吧。”
他起身走到桌前拆出两罐酒,把其中一罐递给我。我凝视着他,他自顾自地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对我晃晃手中的易拉罐道:“没毒,你放心。”
大概这顿酒在他心中,就是所谓饯行酒了。然而我知道不是,所以不急着喝手里的酒。冰镇过后的杯壁凝结出密密麻麻的水珠,沿着手指滑落下来,就像冰凉的泪水。我很想问他为什么要瞒我,为什么一直以来都那么抵触我的帮助。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这对于作为男人的我而言,是十分受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