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跟着班主任来到校游泳馆的时候温烈丘还是有些诧异的，在这个学校呆了两年他都不知道他们学校还有游泳馆，而面前这个建筑，看起来可不止封闭了两年。

目无师长，罚站一上午或许还算正常，可让他打扫这个不知封藏了几年的游泳馆，而他的班主任还恰好有钥匙，温烈丘也有点儿纳闷了。

班主任撂下一句打扫完她来检查，就走了。温烈丘独自进了破败的游泳馆。

游泳馆很大，废弃的泳池积了厚厚污垢和垃圾，偌大的空间堆满了建材和老化的器械，空气里都是一股陈腐的气息。这里背阴，蒙尘的灰色玻璃只滤进微弱的光，整个空间都是昏潮的，也隔绝了热气。

温烈丘跳上一摞脏兮兮的垫子上坐着，等他打扫完这个游泳馆估计都要放暑假了，他还想看看，就算不打扫，又有什么在等着他。

他发了条信息，让阮令宣揪着李负代一起吃午饭。

在昏暗的空间醒来，温烈丘甚至花了几秒钟回忆自己在哪儿，他掏出手机看了看，下午快四点。坐起身晃了晃脖子，在垫子上滚着睡了一觉衣服也蹭满了灰尘。他连饭都没吃就被班主任带到这儿，这会儿格外饿。

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但他不想等了。

上课时间，学校里没一个人影，教学楼前空旷的树林，温烈丘手抄在兜儿里，漫无目的地穿过午后的光。学校太安静，只偶尔传来老师授课的声音，还没走到教学楼入口，温烈丘发现不远处的操场看台上，坐了个人。

那种过度的消瘦，大概只属于一个人。

李负代坐在看台的最高处，他背对着温烈丘，微微侧着头，似乎和谁在说话。

温烈丘走近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一句。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离李负代就差几步的时候温烈丘停住了，他清晰地看到，那人冲着空气抬起手臂，看动作是在抚摸什么。他的手指修长而苍白，使附着在食指上的血珠格外显眼。接着温烈丘又看到，那抹血色突然凭空消失了，就像被什么吸收了。

温烈丘想起他指腹上那些细小的伤口。

毫无预兆的，李负代突然回过头来，样子太像是被告知身后有人。

抓过李负代的手腕，看着他食指指腹上多出的新鲜伤口温烈丘低沉出声，“你在干吗。”

李负代任温烈丘抓着，他的舌尖快速地扫过上唇，露出笑容来，“我在等你一起吃午饭啊。”

温烈丘压低的声音中有了情绪，“你在和谁说话。”

李负代还是笑着，从他的笑容中温烈丘理解到这人绝不会说出什么了。所以他没再问下去，就像对待李负代之前所有的含糊其辞一样。

本来吗，他们之间又不是什么高尚的互帮互助，充其量不过借助对方填补腐烂生洞的心。了解和深刻，都没必要。

温烈丘侧头看着前方，操场上的草幽绿又茂盛，在阳光下发着光。而他们俩，就像两根被人弹开的烟蒂，李负代还是顺便被踩了一脚的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