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全站仪中看雪也看你（2 / 2）

听到这话，郭川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坐直了身子：“有空有空，你们来住几天？我来订旅馆。”

“不要这么麻烦咯，就在车站转个车，住旅馆又要花钱的，能省一点是一点……你来车站就行了，我们就看一眼，心安了回去了。”

“下了车给我打电话，注意安全。”

郭川的父母从来没有来过源市，即使是他刚上大学报道那一会，也只是一个人背着硕大的行李走上火车。虽然这一次不能带着爸妈在城市的中心转一转，他们能来，能想起来看望自己，这一点就已经让郭川好受多了。

路边的灯光已经一盏一盏亮起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上阴沉沉地压上了一层黑云。他背后冷却下来的汗水将衣服黏腻在背上，冰凉一片，郭川长舒一口气，起身往宿舍楼走去。

再不回去，炒饭就要凉了。

由于完成课题需要借用到学校的全站仪，邵一成他们小组在向任课老师申请过后，顺利地从器材保管室中借出了仪器，不过王老师趁机要求整个小组的学生必须都到实际操作现场，借着这个机会让每个人都面对真实机器进行实践，最后要计算在期末测试的学分中。

全站仪是一个类似于照相机三脚架的仪器，通过激光对点棱镜，测量出水平角度、垂直高差等。

实地测量的这一天天气很冷，上午天色还依旧阴沉，西北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刃一般。原本不是负责这个环节的学生们被学分威胁着硬生生从被窝里爬起来，挤过两三路公交车才来到测量地点，每个人面上都无精打采，连同老师的话也爱答不理，完成任务似的在仪器面前站上一小会，口中报出和前一个人相同的数据后，巴不得早点儿离开。

轮到郭川，他站在全站仪的面前，机械性得按照书本上所教的步骤一一校准，最后凑到镜头面前对准棱镜时，才发现负责棱镜的同学已经换成了邵一成。

镜头中的画面有稍稍放大变形，却让郭川重新有了一次观察他的机会。他感觉镜头中的邵一成有些陌生，依旧是白净的面庞笔挺的鼻梁，眉眼间却不像往日里相处一般温柔，好像是受天气的影响一般，带上了些许冷硬的气息。

他正侧着身子低头和身边的同学讨论，眉头微拧，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郭川将镜头重新对准一旁的棱镜，在观察数据的同时，他看到邵一成没有戴手套的双手因为刺骨的冷风而变得指关节泛红发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口袋中的毛线手套。

他刚准备离开机器，突然感到镜头面前一花，一团白花花的东西遮住了视野，另一端的邵一成变得模模糊糊，只能分辨得出身形，再也看不见神情。

周围的人群中爆发出女生们又惊又喜的叫声：“下雪了！”

郭川抬头，这时候才发现空中开始飘扬着细小的雪花，不过由于实在太小了，称它为雪粒更为合适。他伸出一根手指，恰巧落上去的雪粒在刚触碰到指尖的同时开始融化，没过片刻，已经变成一滴小水珠。

“这里，我要表扬一下郭川同学了，虽然平时经常不来上课，上课经常睡觉，但现在面对珍贵的操作仪器的机会时，他还是很认真的。”耳边传来任课老师李老师的声音，一把年纪，夹杂着浓厚的口音，需要仔细分辨才能从关键词中推测出一整句话的意思。

郭川没想到自己逃课睡觉居然都被注意到，难免有些难为情，抓耳挠腮地想往一边逃，又被老师牢牢地抓着袖子不放手。

“你们一个个的看走马灯呢嘛？线都没对准就看完了，能看个什么名堂，人家郭川就不一样，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一步一步做到位，这样的数据才能是正确的，准确的……以后工作了可怎么办唷。”李老师把脸皱成干瘪的核桃，直摇头，接着说：“郭川，你把你观测到的数据说说看。”

郭川刚刚哪里有心思观察棱镜，眼睛直往扶着棱镜的人身上飘去，现在轮到他报测量的数据时，也只能吞吞吐吐地复述前一个同学的数据。

好不容易，李老师终于肯放走他了，郭川连忙小跑着来到邵一成身边，掏出口袋里的一只手套扔到他的怀里：“**吧，这么冷的天手套都不带。”

邵一成把棱镜交到身边同学的手里，握着手套笑得有些蔫坏：“有你在我还要什么手套啊。”

“你想干什么？”郭川警惕地问道，他发现这样的邵一成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

下一秒，郭川的衣服后领口就被塞进了一只冰凉凉的手，把他冻得一个激灵，缩着脖子往边上跳脚，嘴里“靠靠靠”地不住喊道。

邵一成仗着自己比他身材高大些，另一只手握着他的腰往自己怀中按，不让他向外逃：“这不是暖和了吗？郭同学好认真啊，快来让我学习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