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2)
战争结束地比很多人预想地早很多,可惜战争并不是最棘手的事情。即使是不善言辞的瓦里,也曾对年幼的兰伯特说过“等你长大了就会好了”这样敷衍的话语。
“等你长大了就好了”、“我们等到战争结束就可以了”、“我找到那个人就可以幸福了”……事实是长大了会有更多的烦恼,战后需要处理的事情也比单纯地战斗复杂,而找到那个人,让他成结依赖你,你的心也还是会空落落的。
兰伯特的心就是这样空落落的。
文森特在处理身份问题上显然比小亚瑟的手段高了很多,作为突然出现的少校家属,亨特雷面对的政治审核并不比兰伯特当时参加秘密任务时轻松多少,但审核的负责人却没挑出一点儿错来。
按理说,现在的兰伯特应该是开心的。他没有什么不开心的理由。曾给他带来苦难的人都已经死去;他失而复得的挚爱也时刻在他眼皮底下——临时法允许他把亨特雷像个包裹一样随身携带;兰伯特是激进派最耀眼、最有前途的军官,甚至于,有可靠的传言表示,费尔多少校过一阵子就会升到上校,甚至于少将。
即使出身于前五区,如果不是什么显赫的弟子,在事业上能拿到这样的成绩也很不容易了。
曾经主导过与杜珊洛有关事宜的里德上将是激进派的领头人之一,可以说,兰伯特这一路顺利和他的提拔有很大关系。作为beta,里德上将本来在整个联合自由军中并不占优势,但逆转剂事件一朝爆发,变成了硕果仅存的几位高层之一,里德上将的权力一下子大了许多。
“这时候太乱了,兰姆。”一次内部酒会上,里德上将曾专门和兰伯特谈了几句心,“但这也算个好时候。你三十多岁的年纪,人生才正开始,该有的差不多都有了,何苦什么时候都板着一张脸呢?”
说完这话里德上将端着酒杯有些摇摇晃晃地走了,留下兰伯特傻站了一会儿。这天晚上兰伯特回到住处时心情很不好,亨特雷能从护送他回来的文森特眼中看出一些让他自求多福的信息。
虽然自己的信息素中就带着酒香,但兰伯特本身并不善酒,这晚上的酒会兰伯特没怎么放纵,但也没怎么克制,一进家门放松下来,身形就开始摇摇晃晃。
“我接住你了,兰姆。”亨特雷把并不算娇小的omega抱到了怀里,被酒气熏得有些眩晕。
alpha没有固定的发情期,他们能随时随地被发情的omega带动发情。逆转剂的反标记作用也不能改变这个性质,它只能做到在alpha想要进行信息素交换时,让被omega反标记的alpha只能和限定的那一个omega进行信息素的交换。
逆转剂的作用表现在军方有专门的课程普及,兰伯特知道它的作用有多可怕。而越了解它的作用,兰伯特在看到亨特雷的时候就越……难过。
“你接住我了,亨利。”说话间,兰伯特又哭了,哭泣的兰伯特倒在了alpha的怀里,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亨特雷的语义,“你接住我了。”
“可是你为什么不爱我呢,亨利?你为什么不爱我呢?”兰伯特一下子又不哭了,他随手抹了抹眼泪,瘫软在alpha的怀里嘟囔,“我希望你爱我,亨特雷·赛宾诺。”
从兰伯特的角度看不到亨特雷的表情,他只能感觉有一只手在他头顶上揉了揉,然后有个温柔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兰伯特·费尔多,我爱你。”
那你为什么要和奥索在一起呢?意识不怎么清醒的兰伯特有点儿想要问出口,但又觉得极其没有必要。
为什么呢?为了活下去,为了更好地活下去。脑袋都要保不住了,身边躺着的人是什么性别还重要吗?顺从能换得命运的宽恕,那么抗争还重要吗?
他本来就不怎么爱我。兰伯特想,他本来就已经有一个omega了,他很爱他。也许对亨利来说,我做的事情和奥索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他只是没办法离开……
“醒一醒,兰姆,你这样会不舒服,我先带你去洗澡……”
亨特雷觉得怀里的omega似乎醉的有些深,他的兰姆在醉里表情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也许他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也许我也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亨特雷把对外界没了大反应的兰伯特打横抱起,他对自己说,但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亨特雷把他的小兰姆打理干净,摆到床上,还散着淡淡酒气的omega陷在过分柔软的毯子里,远远看过去只露了一个脑袋。
亨特雷听着他平顺的呼吸,点开了自己的随身终端。终端里有几封被点开过很多次邮件,它们看上去和普通的垃圾邮件没什么两样,只有熟悉对应密码的人才能真正明白里面的意思。
亨特雷把这些邮件悉数删除,捡起椅背上的外套披上,走进阳台点了一支烟。
有时候不坚持年轻时候的“理想”并不是什么坏事儿,也许活着活着,你就会明白,那些曾经的“理想”只是命运恶意的玩笑。肩章上到底是荣誉还是人命有时候极难分辨,一颗成长了的心好歹能告诉你爱的味道。
这就够了,亨特雷吐出烟圈对自己说,这就够了。
这之后的几个月里,兰伯特和亨特雷像是回到了他们最开始的时候。亨特雷会讲一些天南海北的经历,他会叫兰姆“小家伙”或者“小羊羔”,哪怕这个omega站起来带出的阴影比很多alpha都有震慑力。
亨特雷谈到了他偶然遇到的beta父亲。那个男人叫多米尼克,本身是前五区的人。他在生育过亨特雷之后并没有离开第七区,只是离开了赛宾诺女士和他一点点儿大的孩子。
“我曾以为我更像母亲,但其实我和他长得很像,他有些习惯也被我母亲强加给我了。”亨特雷告诉兰伯特,“他很快就认出我了。”
兰伯特看着alpha的眉眼间流露出轻松的意味,问道:“那之后呢?”
“那之后我就没怎么联系过他了。”亨特雷有些费劲儿地把兰伯特整个搂在了怀里,“我都这么大了,回去找他干什么,吃奶吗?”
亨特雷和兰伯特说了很多事情,兰伯特也告诉了亨特雷有关两个亚瑟·柯特以及他这些年在辰山军校和军队中一些事情。
他们的相处很融洽,亨特雷偶尔还会帮兰伯特解决一下发情期。
亨特雷是个完美的情人、甚至于爱人,但兰伯特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就好像是——
“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障碍了,医生。”面对着路易莎医生给他推荐地更为专业的情感咨询家,兰伯特说道,“可似乎也没有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