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但有些事情一旦开端就不会停下来了。

不知道是何时不经意的一眼，奥索又一次沦陷于自己的欲望。这里说是欲望可能太不恰当了，奥索是一个正常的前五区的alpha，他习惯于在追求理想的同时追求一份温情的爱。可生活扭曲了他的理想，也让他追求爱的能力变得畸形。

在一段算得上虐待的囚禁与强迫之后，奥索在不止息的欲望里明晰了自己的爱，而亨特雷也已经认命，他不再思念邓肯，不再试图抗争，看上去就像是真正学会了顺从一样。

亨特雷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是浸泡在了灭顶的仇恨里。

奥索变得温柔了起来，亨特雷也假装温柔了起来，他们之间涌动的暗流看上去就像是一份还说得过去的爱了。

如果不是低估了医疗仪器的救治能力，亨特雷的报复其实是极其成功的。

奥索只差那么一点点儿就死了，濒死的奥索是愤怒、怨恨又痛苦的。愤怒和怨恨让他神志不清，但痛苦却让过去的奥索和那时候的他重合到了一起。

在咒骂着亨特雷的同时，奥索也开始反思——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呢？

我是不是真的生而有罪，应虔信更改？

或者，我是不是应该一直欺骗所有人、隐瞒所有事、像个普通的没有沾染背伦名声的人一样活下去？

奥索构想着一个温顺俏皮的omega妻子，和他或她背后那种隐含折磨但却不会像现在这么疼痛的人生。

奥索为自由追求爱和理想的权利抗争了那么久，他人性中好的一面都快要被生活磨没了，他是一具马上就要七零八落的残骸，他只差一点点就要落到深渊里去，和现实的苦难不一样，这一回不会再有朋友救他，他只剩自己了。

不，他还有一个选择：一个不自觉撞到枪口上的、对他过去几乎一无所知的omega。

他遇到了兰伯特。

荒星上的少年给他看的东西并不是没有让他的良心隐隐作痛，很可惜这种疼痛并没有导向什么正确的选择。奥索导师下了一个算得上是艰难的决定——他想要和兰伯特试一试，如果他能变得“正常”，也许他就能回到第三区，带着兰伯特向他母亲忏悔，一点一点找回原来的生活。

荒星爆炸的火花的余烬已经消失，星舰已经以高速飞远。奥索看着抱着小羊玩偶的兰伯特，走过去把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但是奥索没有气馁，他轻轻对兰伯特说：“你会不会有一点喜欢我？”

兰伯特从他的怀里转回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在他们相处的两个月里，奥索把他只喜欢alpha这一点强调了很多很多次，多到兰伯特在心里隐隐把他当成了一个话很多的瓦里，或者没有抛下他的杰克。

但这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虽然他们由一场绑架结识，但奥索的确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兰伯特最好的人了。

“我想改正了。”奥索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有一点喜欢我，你可以陪我试一下的吧？”

这一次，奥索的手里没有拿着刀，他知道自己不需要。他笃定这个能把路边的亨特雷捡回去的兰伯特有着他需要的善良，他早就付出过的或真或假的温情就是一把刀，一直架在兰伯特的脖子上。

只是拿着刀的人温存刻意，被威胁的人不知不觉。

兰伯特显然不明白奥索突然的“转变”是因为什么。

奥索还继续哄骗着兰伯特，声音小心翼翼如对待珍宝：“我不会强迫你，有些事情我会等到你二十五岁成年，我只是想要试一下，我没有喜欢过omega，我会等你长大，我只是想要试一下……”

奥索不知道他是在说服兰伯特，还是在说服自己。

兰伯特终于回过神来，他抱紧了怀里的小羊玩偶，往奥索怀里靠了靠。

“好。”

兰伯特说“好”，心中还带着一点儿隐约的快乐。他完全不知道这其实是他唯一的选择，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有任何推脱、或者回答得不那么坚决、或者因为头脑清明而说了“不”，抱着他的alpha会毫不犹豫地扭断他的脖子，然后把他的尸体丢弃到外太空去和星尘作伴。

但是兰伯特说了好，于是这背后的一切在一段时间里都不那么重要了。

这背后的东西一般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和所有人相安无事，就像是人体里不被表达的原癌基因的片段，如果没有诱因，它可能在人们并没有那么漫长的一生里一直都不被暴露出来。

如果兰伯特足够幸运的话。

如果兰伯特和奥索都足够幸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