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兰伯特因为受伤被送到大房子里的两天关于杰克的记忆其实不止是惨叫，那时候的兰伯特其实就已经足够勇敢地想要抗争了。

杰克送走兰伯特的时候同他交代了几句话，大体意思是让他听瓦里的话，并且嘱咐他要把没有回家的两天说成——“想念杰克爸爸所以去看他，但明白杰克爸爸很忙所以以后不会去打扰他。”

兰伯特那时候摇头了。

年幼的兰伯特有着极其聪明的脑子和超出他年龄的睿智，这种智慧在他往后的人生里常常被否定，于是连带他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但那时候的兰伯特还是坚定的，于是他给了杰克一个成年人看上去荒唐又可笑的选择：“他打你了，我听见你哭了，你回来好不好？”

杰克没有解释，他只是摇了摇头。

“你回来，我们逃走，不被抓回到大房子里去。”兰伯特用他单纯但是敏锐的思维为他们的生活开辟了一个可能，但杰克所做的却是否定。

杰克随手拿起了一个罐子，对着兰伯特晃了晃。

“你听见这是什么了吗？是软银币，这些碰撞起来发着怪响的玩意儿才是人活下去的指望。你是个omega，你更需要记住这个……”杰克揪着兰伯特的耳朵，看他疼到沁出了眼泪才松手，“……你必须记住这个，这个才能让你活下去。”

活下去。

在绝望最初的麻木起，兰伯特其实并不想活下去了。

这一点可能还需要怨怪那位好心的医生，医生教给兰伯特死亡是一件很平常的、没有那么可怕的事情。

墙上的纪录片一直没有停下来，“星轮传奇”已经从那位“亚瑟·尤吉尔·柯特”的出生讲到了他的死亡。

人的一生就是可以短暂如斯。

兰伯特误过了中间太多的情节，他只知道这个人在三十多岁就死掉了，即使在第七区，三十多岁也是个很年轻的死亡年龄。

兰伯特为这个已经死去很久的陌生人惋惜，他不知道这位柯特做了什么，但从纪录片选择的背景音乐里，他知道他一定是个做了很多好事的好人。

“可算不哭了，所以我才讨厌omega。”奥索往兰伯特脑袋上面扔了一块儿手帕，“我们来说说话吧，小家伙。”

“好的，先生。”兰伯特低了低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奥索翻了个白眼，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对兰伯特这种恭顺的态度——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着兰伯特惶惑的脸。

“亨利和你说过我吧？你先告诉我他都说我什么了？”

兰伯特别扭极了，他不知道现在该站着还是坐回椅子，于是他干脆学着奥索的样子坐到了地板上，他回答：“亨特雷说他把你害死了。”

“就这个？”奥索哑然失笑，“你应该庆幸他这么早就把你抛下了。”

看着兰伯特脸上隐而不发的不赞同，奥索觉得下一剂猛药，帮助这个omega快速地度过痛苦最初的否认期。

“亨利就是那种下床就翻脸的婊|子，从你的描述看，他比我想的还要更不爱我一些。”

奥索满意地看着兰伯特瞪大的眼睛，如果忽略现在的情景，这个表情其实让兰伯特更可爱了起来。

“没错，我们之前是情人，alpha和alpha。”

“他没有说过这个。”兰伯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到了一起，忽然又松开了，“我没有问过这个。”

并不知道alpha信息素相互排斥这项基本原理的兰伯特其实不明白为什么alpha和alpha不能像两个beta一样在一起，这就让他受到的冲击小了很多。虽然那份似乎沉甸甸的爱还在兰伯特的心里，但亨特雷的秘密其实并不会让兰伯特受到致命的打击。

想了想没有被自己主动提起来的丈夫，兰伯特在这一点上选择了释然。

“你这个小家伙不生气？你真是个奇怪的小玩意儿。”奥索站了起来，准备随便再说点儿什么就结束这场对话，“亨特雷之前经常说起你，他的口气总是让我吃醋，我还一直以为他说的青梅竹马是一起长大而不是看你长大呢。”

兰伯特有一瞬间的出神。

“我倒是明白你为了父亲嫁给了老昆汀，但按理说亨利把他的家产都留给了你，你手头应该没有那么拮据才对。”

奥索其实还准备来一句“说到底你老爸还是死了，怎么看你做的都是赔本生意”，但想了想兰伯特哭泣时候的烦人劲儿，他还是适时住口了。

“不是我。”兰伯特似乎一下子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无所谓了，你已经上了星舰。你可以选择在我下一次面见你丈夫的时候和他回去，但我觉得你最好别回去。你的预发情期才开始不久，一两年之内你根本无法生育，老昆汀可不一定还能再活一两年。他一完蛋，你会被昆汀家那些恶心玩意儿欺负地渣都不剩。”

没有去理解兰伯特那句摇摇欲坠的“不是我”，看到兰伯特呆滞的、像是又要开始流泪的脸庞，奥索推开了门就往外走。

“对了，”alpha撑着门框，“星舰上不养闲人，一会儿我安排一个beta过来，你明天跟着beta参加训练。”

他走了。剩下兰伯特一个人消化着他被拖延了两个月的真相。

在这一个瞬间，兰伯特才真正地明白自己怎样被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