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等待有的时候是好事，有的时候却绝不是。

把定好的私奔的日子一拖再拖而产生的等待就显然是不好的那一种。

他们初定的日子是个雨天。一般来说，兰伯特还是很喜欢雨天的，不过他喜欢的显然不包括这一个。

“我需要歇一歇。”亨特雷给了他一个有些牵强的理由和一个故事。

赛宾诺家在亨特雷小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富有，他们的情况比兰伯特要好很多，但一个单身的alpha抚养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太简单的事情。

“我是你小的时候绝对不会想要遇到的那种alpha。”亨特雷笑了笑，把兰伯特从身边抱到了怀里，拿下巴顶着他的发旋。

赛宾诺女士并不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管教她的孩子上，加上alpha天生活泼好斗的性格，让亨特雷小的时候就是个目无法纪的小祸害，坑蒙拐骗偷没有什么他做不来的。

“有一个我家旁边的商铺新出了一种糖，是前五区进口的金贵玩意儿。我妈的工资根本不够我买的，于是我就去偷糖了。”

“偷糖？”兰伯特惊讶地重复道。

偷窃对兰伯特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是因为那些虚无的良好品质，而是他所在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可以下手的对象，而当他搬进了大房子，他也不再需要偷窃了。

“嗯。”亨特雷笑了笑，兰伯特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于是也跟着笑了笑。

“然后他们打断了我的一条腿。我母亲生气极了。”亨特雷做出回忆的姿态，“每到阴雨天，我的腿都不能跑太长时间。”

亨特雷说的故事并不是借口，但他讲述的也并不是完整的故事。那种金贵的进口糖最后并没有落到亨特雷的嘴里，它在最初自然也不是亨特雷的渴求。

亨特雷把他青梅竹马的邓肯从故事里抹去了。

亨特雷刻意忽略掉了故事里邓肯看着商铺橱窗闪光的眼睛，忽略了邓肯那时候软绵绵的请求。在亨特雷入伍之前，邓肯对亨特雷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请求，而亨特雷对于那些合理或否的要求也都全盘接受。

年幼的omega和alpha在一起能够做的事情其实也没有多少，亨特雷为邓肯偷过糖也打过架，他甚至于应允了邓肯的请求标记了他。

当然，标记这件事情其实带着你情我愿的甜蜜。亨特雷和邓肯尝试了很久才最后成功成为了彼此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们没有神灵的祝福和法律条文的保护。可是在那时候，亨特雷以为，除了邓肯，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抱着兰伯特一样抱着任何人。

“兰姆。”亨特雷用哼唱摇篮曲的音调哼着兰伯特的名字，“你说，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不会更开心一点儿？”

亨特雷提出了试探。

“遇见你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兰伯特转身，把脸埋进了亨特雷的怀里。他发出了轻轻地笑声，弄得亨特雷有些痒。

亨特雷的心往兰伯特这里偏斜了一些。

他们定下了新的逃亡的日期。

兰伯特没有预料到的是，这并不是亨特雷第一次推脱。

亨特雷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推迟他们的私奔。这两个月里亨特雷都在尽量躲避着被他拒绝却依然追着他的邓肯，却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静静地从外面看着邓肯带着暖光的窗。

这种矛盾的原因清晰可见，大抵是因为爱没有那么容易消亡，即使它看上去已经被埋进了坟墓里。亨特雷逃避着，因为爱着邓肯的亨特雷不是一个失去了一切又要逃离一切的逃兵，不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俘虏，不是背着无辜人命的刽子手，不需要靠兰伯特的温暖找到生活的勇气。

亨特雷觉得自己配不上邓肯，他清楚地知道没有自己邓肯会好的多。邓肯一直是大房子里娇养着的omega，他经历过的最大的事情是因为亨特雷被家族抛弃。

但亨特雷把自己母亲留下的一切都留给了邓肯，曾经的亨特雷在适当的时候用适当的方式保护并补偿了他的omega，然后才踌躇满志地踏上了征程，带着让他们和他们的后代都过得更好的承诺，踏上了一条看似光明的不归路。

亨特雷明白，没有自己，邓肯的生活可能不会那么甜蜜、那么充满着心跳和悸动，但他能比第七区大多数人都活得好。

这对亨特雷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于是他一拖再拖，滥用着兰伯特的宽容、善良以及愧疚。

即使再没有为人处事的经验，在亨特雷第六次失约之后，兰伯特还是选择了正视现实——他必须这样做。一方面，他知道他和亨特雷之间一定产生了什么问题；另一方面，他的丈夫格里芬·昆汀要回家了。

在亨特雷第七次定下日期，用亲吻和怀抱安抚兰伯特的时候，兰伯特终于下定了想起一切的决心。

“你一直知道大房子里的omega会被安上定位器，才迟迟不肯和我离开的，对吧？”兰伯特坦白了他不光彩的隐瞒。他以为亨特雷会愤怒，但他只有微微的讶异。

“不要怕，兰姆，定位器只有在一定距离内才生效，我们快一点儿逃远，就可以不用担心这个。”

亨特雷的解释和安慰里充满了不情不愿，这种不情愿并不怪兰伯特，但兰伯特自动把它承担过去了。

他对亨特雷笑了笑，做出了他人生目前为止最勇敢的决定。

“我去和格里芬·昆汀说清楚。我把一切都说清楚，如果我明天这个时候没有过来，那么你就不用等我了。”兰伯特踮着脚吻了吻亨特雷的下巴，然后转身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