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兰伯特知道，作为一个第七区的omega，他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了。

他的双亲俱在，身体健全，甚至因为瓦里的保护，他没有真正地吃过什么苦。是的，兰伯特受到过伤害，但没有什么是可愈合的，甚至于那些伤口都还愈合的很快。

兰伯特那天其实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格里芬老爷”，他只是被那个beta又拉到了一个房间。兰伯特记得那个房间很高，两边有弧形的楼梯，通往同一个从下面看不清楚情况的看台。

兰伯特知道那个看台上有人，兰伯特感受到了影影绰绰的身影和令他难堪的议论和笑声。他被展览了一会儿，就被带回了杰克居住的大房子等候消息。

兰伯特在杰克和昆汀的房子里住得不错，他甚至难得地做了一个梦。

梦境最开始的内容是一段回忆，兰伯特觉得自己回到了五六岁的时候。那天杰克难得好心情。通常，他们一天的两餐只有洋葱烩土豆和黑面包，但那天杰克往炖菜里面加了蜂蜜。

那是兰伯特第一次尝到蜂蜜的味道——甜蜜但是古怪。兰伯特知道甜味，甜味就是黑面包在嘴里呆很久后留下味道，蜂蜜的味道和甜味有相似的地方，但更多的是大大的不同。

兰伯特无法形容那种区别，但他记得杰克在那天阳光一样的好心情和带着活泼又张扬味道的话语：“我的小羊羔，记住，这是蜂蜜的味道。”

“这属于甜味吗？”兰伯特问杰克。兰伯特经常这样提问，因为大人们喜欢他这样提问。这样的问题能够证明兰伯特的聪明和健康。

“我总觉得蜂蜜有它自己的味道，但是当然也算是甜味了，兰姆，是甜味没错。”

兰伯特在梦里想起来，在杰克离开之前，比起沉默、经常不在家、不善于表达喜爱的瓦里，兰伯特更喜欢又漂亮又常常陪他玩的杰克。

梦境到这里又变化了，色调变得阴沉。杰克的惨叫和瓦里的叹息交替着出现，时不时地，画面又变成了瓦里倒在血泊里，昏迷着，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要被那个一点儿都不知道慈悲的神灵带走。

兰伯特蜷缩在不属于他的床上。并不知道自己陷入梦境的他下意识地明白他需要做点儿什么保护自己。于是梦境的内容又变了，一双温暖的手掩住了他的眼睛，他颤栗着，想要知道这个梦中的拯救者是谁。

他握住了那双手，转身看了过去。看到了一张模糊的面目和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兰伯特惊醒了，他觉得身上很热。一般来说他从梦中醒来感受到的是更平常的寒冷和饥饿，而不是这种奇怪的、让人想要拥抱又想要逃得远远的感觉。

那是一般omega在两三年前就应该开始感受到的、发|情期的前兆。

带着惶惑，兰伯特又睡了过去。在两三个小时过后，他会听到两个好消息，也许可以总结为一个——他被格里芬大人选中，将会成为这个小镇上最有权势的人法律上的妻子；因为这个，至今还在昏迷中的瓦里被送到了镇医院，虽然还没有意识，但能确定性命无虞。

于是，兰伯特拿着杰克往他手里塞的一个硬银币，穿着那身在大房子换上的漂亮的新衣服，坐上马车前往镇中心，接受他“幸运”的未来。

兰伯特在镇中心见到了他未来的丈夫，一个看上去十分严厉的、花白着头发、伛偻着腰的beta。他的穿着比起兰伯特偶尔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些大房子里的人要朴素很多，最华丽的装饰是他手里的手杖。

他没有和兰伯特说话，只是在和镇法官寒暄过后往一张纸上签了字。那张纸被递到了兰伯特手里，同时递来的还有一支笔。兰伯特会写自己的名字，这是他为数不多会写的内容之一。

兰伯特·费尔多。

兰伯特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完了他的名字。他有点儿怕有人会打断他，比如说他字迹太难看，然后把他扔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