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认识杰克和瓦里的人都知道，瓦里·费尔多是个怪人。

瓦里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人，不丑、不漂亮、不富有。他是个beta，beta本来就代表一种抹不掉的“普通”的印记。瓦里是个没有怎么受过教育、出卖劳动力养活自己和家人的beta，他有着一份在第七区普普通通的工作，像大多数人那样在神灵注视下宣誓结婚，而不是去镇中心用一个黄铜币换一张所谓的“法律文件”。瓦里生了一个omega儿子，这一点在两个beta的结合中有些难得，但也没有罕见到让人觉得不正常的地步。

瓦里经历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可能发生在第七区的任何人身上。他宣誓结婚的伴侣有一张漂亮的脸和身为“夜间工作者”的历史。说真的，第七区稍微漂亮一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历史，不管他是omega、beta还是alpha。

所以瓦里不觉得杰克的“工作”有多么“不体面”，也没觉得矿工是个多“体面”的职业。瓦里在这一点上和他的同伴们的想法其实不太一样，但这并不能影响什么事情。矿工们在工作结束后并不会怎么聚在一起讨论体面不体面的问题，人们也只会在瓦里对街头卖身的人报以善意微笑的时候嗤笑他一下。

只是一下，因为第七区的生活甚至没有给这些人更多的时间去笑话别人。

毕竟谁的生活都那么不如意。

总之，瓦里本身是个平平无奇的人，他应该有平平无奇的一生。他本来应该和黑石矿里所有普通的矿工一样，死在那场他顽强地逃出来的矿难里。很多人自愿死在那场矿难里，因为他们没有能让他们在医院就诊医疗保险和信用点，也没有黑诊所大夫们贪图的硬银币。即使像瓦里这样带着致残的重伤爬了出去，面对他们的也并不是新生。

只是迟到一点的、毫不留情的死亡。

瓦里不一样。

瓦里那些在塌方中放弃了生命的同伴们也知道瓦里不一样，因为他有一个很漂亮的、即将成年的、可以被卖掉的omega孩子，因为一个很漂亮的omega孩子在这里代表着一大笔硬银币，十个，甚至二十个。

这些硬银币能够换取足够让瓦里伤口愈合然后变成残疾的物资，足够让他有机会苟延残喘，像吸血鬼一样赖上买走他的omega孩子的好心人。

瓦里不一定能生存下去，但通过卖掉自己的孩子，他至少能得到上天片刻温柔的垂怜。

瓦里活下去是因为他的omega孩子，但并不是为了卖掉他。

和那些同样粗糙愚昧的beta矿工不同的是，瓦里对他的孩子有一种在第七区里算得上是很特殊的情感，这也是他被称为怪人的原因。

瓦里对兰伯特有着特殊的、似乎只属于那些幸福的、不用因为一片黑面包没日没夜的苦工的前五区的居民们的情感。

他并不认为兰伯特是个漂亮货物。十几年前，瓦里把这个小小的、看上去又漂亮又可怜的omega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在那一天，瓦里对自己承诺他会对这个小家伙负责，尊重他、保护他……爱他。

杰克当初就是因为瓦里这种在第七区很难得的温情选择和瓦里在一起，但温情并不能被换成黑面包，所以他抛弃了瓦里，选择到大房子里跟他还不算讨厌的一个有钱的alpha在一起。

那个alpha在床上太多太频繁的小爱好让他很难有什么固定的伴侣，除了杰克。杰克对疼痛以及屈辱的耐受力要比其他人更强。

杰克选择的alpha没有伴侣，愿意用一份虚情假意的婚姻合同拴住杰克这个因为多年的工作历史而失去生育能力的beta。

杰克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是个beta，第七区的beta。在他离开的时候，杰克之前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而瓦里每天的薪水也不足以支撑三个人的口粮。杰克的alpha就是在这个时候提供了邀约，可能是因为他厌倦了每天醒在不同的昏迷的omega或者beta身边，也可能他只是有些怀念最逆来顺受的漂亮be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