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等我回来。”他郑重地留下一句，便转身离开。

我淡淡回道：“早去早回。”

他似乎又停了下来，在不远处用鼻音回了一声“嗯”，然后才御剑离开。

等待是漫长的。

直到高阳青走了一会，那些细密的恐惧感又慢慢袭来。

不怕是不可能的，正是因为怕极了才更不敢表现出来。作为一个菜鸡，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虽然帮不上忙，但也不能给对方添乱。慌乱是会传染的，冷静也是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因为是冬季，也没有虫鸣鸟叫，只有寒风吹过枝杈的悉索声，和穿过山谷的呼啸声。

这种静谧的孤寂几乎将人吞没。

我几次听到疑似脚步的声音，却几次都听错。

是不是太期待人来反而会产生幻听？

就比如我会听到的“咔嚓”声，仿佛是有人踩断了地上的树枝。

“咔嚓。”

啊，又一声。

“咔嚓咔嚓咔嚓……”

这幻听也太频繁了吧。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

不对！

这不是幻听！

有什么东西在飞快地靠近！

我心跳骤然加速，在心中祈祷：不管是什么，千万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

我不敢挪动身体，只能抬着头望着声源的方向。

那声音在一瞬间似乎停住了。

我呼吸一窒。

是要改变方向了？我正这么期盼着，然而，下一秒，我的心便跌倒谷底。一个裹着黑袍的人突然冲破了画阵，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表情狰狞，目眦尽裂，见了我先是一愣，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啊啊啊——！”

我大叫起来，脑海里划过自己被一劈两半的画面，然而刀却没有在预想中落下。一道银光一闪而过，我听见了肉被剖开的声音，毛骨悚然的。紧接着，那名魔修便“砰”得一声，直直倒下，血液从身下溢出，很快便成了一滩血泊。

一切发生的太快，我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整个人都是瘫软的。等我回过神，一道银光在我地闪过，又朝着黑暗处消失不见。

什么东西？

银色的……嗯？银色的？

我的心中升腾起强烈的希望。

我用力撑起上半身朝那个方向看去，果然，那树丛后走出一位着云岭高阶弟子服的人。乌云散去，月牙在树梢上探头，清冷的月光被枝杈撕成几缕，投在那人的白衣上，如霜似雪，隐隐泛着微光，宛如谪仙。

果然是凌言大师兄！

我的男神啊……

我从未这么感动过，一时泪眼婆娑，恍如曹植遇洛神，庄生梦蝴蝶，感动得一塌糊涂。我拼命抑制住落泪的冲动，只恨不得扑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大腿，痛哭流涕。

“……李默？”

啊……大师兄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我哑声道：“是我……”

大师兄走近了几步，看着我微微侧头，似乎有些意外和无措。

我低头一看，好吧，我全身埋在树叶里，前头又堆了几快压阵的石头，如果我现在双手交叉倒下去，没人不会怀疑这里是一块墓的吧。

我一脸尴尬，“……我可以解释。”

“嘘——”大师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立马闭嘴。

这时，我才发现，在这黑黢黢的四周，除了斑驳的树影，似乎还有几道不详的黑影。我惊诧地看向他，只见他神色平静，微微凝神，细剑倏地离手，闪电一般，带着残影没入树丛。万籁俱寂中，“噗嗤”，接连几声，有什么重重倒下，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细剑又再次出现在大师兄手中，流光溢彩，鲜红刺目，那几丝绸红顺着寒刃缓缓滴落，在地上聚成一滩。

月色突然变得妖冶而又寒冷，几缕银辉映入眼中，却照不清他漆黑的眼底。

这就是实力碾压吗……我咽了一口口水，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敬畏。

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

杀魔修就像割韭菜似的。这样厉害的人真的真实存在吗？

其实大师兄不是人，是天上掉下来的什么神仙吧？

我激动得看着大师兄，要是我眼里能冒星，怕是现在我都能被星星淹没。

看着这样的大师兄靠近我，我感觉自己似乎要被他身上的光芒灼伤，突然有种退缩的念头。

“别动。”

微凉的指尖在我额头一点，一丝清凉在我的脑中化开。我屏气凝神，像是真的被下了定身咒。

啊……大师兄身上的衣薰好好闻。

“你试试，看看能不能动了。”

我点点头，努力调动下半身的知觉，指令通过神经传达到了脚尖，我感觉到大脚趾微微一抽，像是按下了一个按钮，排山倒海似的痛便涌遍全身，直冲天灵盖。我面目狰狞地抽气起来，艰难得吐出一个字：“疼。”

大师兄问：“哪疼？”

我气若游丝，“哪都疼……”

大师兄有些好笑地看着我，“疼是好事。”

我欲哭无泪：好的，大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