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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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握住他的手，心底便突然涌出一股异样。我并不是没有握过他的手，只不过在此刻，我却有种认输似的挫败感，同时，又莫名升起温暖的熨贴，就好像真的可以相信他，真的可以依靠他，不必再做天地间的浮萍。

结界在弱化，那些撕心裂肺的哀叫又在隔膜外响起，看着前方的黑暗我又有些发怵起来。

高阳青感觉我在犹豫，手中加重了力道，将我拉了过去。

……就好像心都被牵过去似的，脑袋里涌出些旖旎的想法。

怎么回事，我不过是答应和他去云岭，又不是答应了别的什么事……

“等等！”

恍惚间，我想起高阳青能靠神魔的灵识寻源离开，但是我不行，识海外面根本就没有我的落脚点。

难道我要以游魂的形态去云岭吗？

我想要大喊，可黑暗已经将我笼罩，那些尖锐的声音刺向我，我顿时头痛欲裂。

高阳青！

发不出声音……

无尽的泥沼将我困住，在窒息中我只能感觉到有一股拉力在托着我移动。

就在我快忍耐到极限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光，像是黑壁被凿开了一个孔，那光亮就从孔里漏出来。

出来了？

我正疑惑，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呵……”

那是微弱的一声，却让我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倒流。

这个声音……是尸鸠天士！

我瞪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白光越来越强，四周却并不显出任何景物——只有白色，突兀的白色占据了视线。

为什么我能听见尸鸠天士的声音？为什么？

“你就这么怕我吗？”尸鸠天士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远远的，带着回音。

他也在邢复的识海中吗？不对，我应该已经离开了，可是他是怎么把声音传过来的？

恐惧仿佛无数的虫蚁顺着我的背脊攀上后脑。

莫非……尸鸠天士在我灵识中也留了“门”？这里是我自己的识海？

“不应该啊。”他的声音一下在耳边炸开，带着困惑与一丝懒散。

我的眼前缓缓出现了一个影子，先是黑乎乎地一团，团聚着逐渐勾勒出一个细长的人影，一双红瞳就覆在上面，鲜艳地仿佛要滴出血来。

为什么……他会出现……高阳青呢……高阳青去哪了？

我动了下手，那触感明明还残留在手上，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呢？

高阳……青？

“李默？”

尸鸠天士喊了我一声，见我没有反应，他红眸微阖，又喊了一声。

“陛下？”

……

他……叫我什么？

陛下？

陛下是什么？

我机械地往身后看了眼——没有邢复，也没有玉艳姬，这里……没有“陛下”啊……

我茫然极了，“师父……你在喊谁？”

尸鸠天士盯着我，挑起一边眉毛，“你不是挺聪明的吗？都能自己炼魃了，还想不明白这点？”

啊，他知道吴灵儿的存在了。等等……这和魃有什么关系？

我拼命地思考，但脑子就像生锈的齿轮，卡住了，只能发出吱嘎吱嘎的刺耳噪音。

“十年了……十年残魂，疯魔必灭，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在这里，真的只是因为我给你上了枷锁吗？”

“不可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有一个让我无比恐惧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魔尊……魔尊明明在那里……刚才……” 怎么可能会在我身上……我的魂魄明明是完整的……不可能……

尸鸠天士一定在胡说八道。

我瞪向尸鸠天士——他既然在我的识海中，那我可以在这里杀了他……

“陛下……”尸鸠天士微微勾起嘴角，眼波一转语气便哀怨起来，“我明明是奉命行事，您怎么能在这关头灭我口啊……”

！

怎么会……？！

我分明是自己想……是我自己的意识！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我控制不住地发出吼叫。我感觉到被戏耍的愤怒，我瞪着他，整个人都像是要烧起来，眼球发热，目眦欲裂。

尸鸠天士冷笑起来，“三魂七魄，你有一魂一魄，魂筑神，魄筑体，不多也不少，哪怕再过十年，也保你疯不了。”

尸鸠天氏的脸似乎虚晃起来，只有那双红瞳像是刻印在了脑海，仿佛两柄利刃，能将我捅个对穿。

不对……他说得不对……我只是……没有执着的东西，我只是偶尔想恨个什么人，偶尔想杀个什么人，偶尔想拉个什么人下水，只是偶尔有些恶念罢了，是人都会有恶念的，但我不会因此失控，我可以及时放下，我不像别人，我不会发疯，因为我是李默……

我……

“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