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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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青凝视着我，眼底翻涌着水光，像是沥沥细雨淋在我的心头，将我胸口那些沼泥般的恶意冲走，筛出零星的愧疚来。

看他难过，我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了。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思绪纷乱，混浊地搅在一起，最后沉淀为一种心累。

罢了……我叹气，“别再想着我的事了，你还是关心自己吧……”

我斜眼看他，他恍若未闻，一双星眸直勾勾地看我，“我从未……觉得你无用。”

我无奈极了，“你有完没完……”

“李默，无用之人分明是我。”他靠近了些，目光像是黏在我身上，我立马就能意识到他想要触碰我，但他又克制着。明明是低头看我的姿态，但我却有种被恳求着的错觉

“所有的一切皆祸起于我，我欠你诸多，你就不想讨回来吗？”他低着头，低哑的声音就响在耳边，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只能投向漆黑一片。

“你不必如此。”我不过是讨厌他老是如北斗星辰似的在我眼前闪个不停，倒不至于把自己的不幸加诸他头上。“我已经不生气了。”

高阳青微微抬了下嘴角，笑得惨然，“是不生气，还是不在乎？李默，你总是什么都能放下，但……可不可以不要放下我。”

我好似被他看穿了一般，只哑口无言——是了，争取不到的，就放弃；得不到的，就远远看着；所有让我感觉苦恼烦躁的，我就统统抛开，毕竟在这个世界，我最初的愿望便只是好好活着。

我其实在高阳青身边并未放什么心思……有时妒，有时烦，有时恼，但又……有时怜，有时亲，有时喜，恍惚间就变得心乱如麻，欲说还休，故而想要将他远远推开。可我要是真的能狠下心，或许早就能与他分道扬镳，但实际上……我一时不敢看他，只好低头沉默。

“李默……”他低头又靠近了几分，额头就要贴上我的额头，但他又不敢，只能期期艾艾地唤我，像是催命符似的，在我心头挠抓。太奇怪了，我好像心被分成了两半，一般是麻木的，另一半又在撕裂地痛着，我仿佛能看到两个我，以两种相反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

“算了吧……”我怅然道，“从前没能……现在就更不可能了。”一个是魃，一个是神魔，听着都不像能好活的。

“李默……”那声音柔情脉脉，又夹杂着难言的哀求。心底的烦又翻涌上来，却突然感到额头一凉，便发现高阳青贴了上来，沉声问道：“是那道枷锁在拒绝我吗？”

我无声地张了嘴。因为枷锁的原因，我是无法进入自己的识海的，因此也无法知道枷锁是什么，只有在魂魄受到冲击的时候，才会依稀瞥见些许片段。

“你……看到了什么……”我怔忡地对上他的视线，“你能解开吗？”

我心砰砰砰地跳着，若是能解开，我便能远离这一切烦扰，回轮回中去。

但高阳青会放过我吗？我疑惑极了，对上那如细流般的眼神，又忍不住想去相信……

“我有办法……”他的语气稍显艰涩。

我一愣，高阳青立马又道：“你别怕，我不会再强迫你了，我保证。”

他这般小心翼翼，倒让我不自在起来。我别开头，又听见他在耳畔道：“李默，来寻我吧。”

我气息一窒——怎么还是让我去云岭，云岭到底有什么，非得去那里不可。

想起云岭种种，我还是忍不住有些怒气，但我一瞪他，又跌进他柔和的眼中。

我没好气道：“寻你？还是去寻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