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然而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慌，上辈子加这辈子，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超不过十日去，仔细回想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雀儿。觉得雀儿会听自己的，不过是因为上辈子自己去哪，雀儿就跟到哪，他就自然地以为自己话是有用的，完全忘了两个人每次交谈雀儿都是沉默以对。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雀儿跟自己回去，只好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强撑出自己的运筹帷幄。他在赌，赌雀儿对报恩一事的执着，赌雀儿是想跟自己回去的。

雀儿不回答，叶辉也不再说，两个人以沉默对峙，这次是雀儿先落败。

“她不放开。”雀儿垂眼看着妇人的睡颜，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就像是在偷偷炫耀着自己得到了宠爱。她垂着眼，自然没有看见叶辉松了口气的神情，叶辉把手心的冷汗随便抹了抹，走到雀儿身前俯下身去凑到妇人身前说了几句话，雀儿就觉得妇人的手松开了些。

雀儿没听见叶辉说了什么，她确信妇人睡得很沉，所以惊愣地看着叶辉，叶辉已经站直身望向窗外了，察觉到雀儿没有动作，催了句，“还不走？”

雀儿又摸了一下妇人的头发，才小心翼翼地抬着她的头把自己移出来，她起身的时候妇人拉了一把她的衣角，没有什么力道，很快就放开了。

出屋门的时候，雀儿又回头看了一眼，妇人的表情又变得挣扎，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那情绪感染着雀儿，几乎让她走不动路。

“现在，你准备和我回王府了吗？”叶辉站在院子里，看着雀儿站住不动又催了一句，此时天色渐暗，夕阳斜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神色晦暗难明。

“你知道她是谁吗？”雀儿依旧看着妇人，屋里没有点灯，以雀儿的目力也觉得看不清妇人的面容，可她总觉得妇人已经哭了。

叶辉看着雀儿的背影，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了点人气儿。

还记得前世有一次他去上朝，雀儿就坐在宫门前大街道旁的梧桐树枝上等他，他出来时，老远就看见雀儿抬头看着天空，街上嘈杂的一切都影响不到她，总觉得，下一刻，雀儿就真的会化成鸟儿飞起来，去往他不知道的地方。可当雀儿发现自己的时候，又立刻变成了那副冷漠的样子，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走，自己怎么逗也逗不出话来。也因此，他下意识地认为眼前的雀儿只是一具躯壳，只会听从命令，她不在人间。

可是现在的雀儿确实在人间，拴住她的绳索正躺在这间屋子里，而雀儿在问他，这个人是谁？

叶辉斟酌了一下，隐去一些不想让雀儿知道的和一些不能让她知道的，才说：“这就是李渊说的那个早夭皇子的母亲，听说她在宫里的时候就已经疯疯癫癫，认不清人了。当今把前朝的宫妃全都遣散，有些还改了嫁，她回家之后倒是一直没有消息，应该是被放弃了吧。”

“凤儿就是那个皇子的名字吗？”雀儿接着问。

“这个倒是没听说过，李渊也没同我说，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雀儿最后看了一眼妇人，转身出门没看叶辉就径直走到树前，一跃就跳上了树，紧接着几个起落，天色暗下来，街上人影也少了，雀儿的动作更自如了些，叶辉觉得眨眼就不见了他的人影。叶辉虽然也有功夫傍身，但他学的是外家功夫，与人打架还行，像雀儿这样飞檐走壁就有点太难为他了。他又看了一眼屋子，老老实实翻墙去了。

等叶辉走进自己的院子，见到雀儿正好跳进他院里那棵梧桐上，从王妃院里的那棵。

雀儿刚回府，就往王妃院子里去，坐在梧桐树上，看着烛火映出王妃的身影。王妃应当是正在用膳，屋里还有丫鬟在小屋里，雀儿一动不动，看着王妃吃完了这顿饭。

她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后来丫鬟收拾碗筷，窗上映出许多影子，人的，物的，纠缠在一起。雀儿就不愿意再看了，又往叶辉院子里跳。正好看见叶辉走进来，觉得他的脸色苍白了些，才想起来他身上好像还有伤。

叶辉挑了挑眉，冲她喊：“快下来，我叫小厮送饭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