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秦定顺着黄晓雨的指尖方向望去，有个海拔极高的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那边，可能是酒吧里暖气很充足的关系，男人只穿着一件偏深色的衬衣，袖口还挽了些起来，露出看似十分结实的小臂线条。他周围围了一群人。毫不夸张，秦定随便点了点，大概六七个饥渴难耐的小哥哥花团锦簇地把他簇拥在中心。有个路人佯装身形不稳，抓住男人的手腕企图占点便宜，男人本能地侧过身扶了路人一把。
就这一瞬间，秦定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那个被簇拥的男人，是他的学生，还是个离成年还有四个多月的未成年人！
他眼皮无声地跳了几下，问黄晓雨：“就这个？他能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
“对对！他是第二名，第一不提了是个娘炮，你看不上。”黄晓雨看了看远处的高个子，又抬头看了看身边的秦定，却发现秦定脸色不善，“秦定，你咋啦？不对你胃口你也不用杀人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黄晓雨，这是个未成年人。”话几乎是从秦定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黄晓雨惊愕地捂着大红唇：“……你说真的？”
“那是我班的学生还能有假？！”秦定免不了扶额，“我说你这边真的要好好掐一下年龄，便利店买个酒现在都要确认是不是成年了，你这开同志酒吧的让未成年混进来，要是被有心人举报，店兜进去就算了你人都不一定能没事儿。”
“哎呀拜托，他这一眼看去得190吧，那太平洋宽肩，那大长腿，我从哪里能看出来他未成年啊。真是醉了，每个人进来都要盘查身份证，那我是开酒吧还是开宾馆呐。”黄晓雨咯咯咯一阵叨叨，站在开店的立场上来说，她确实做不到去确认每一位顾客的身份证，她没这个资格啊。最多也就是看着脸小的，她多问一句成年了没有，人家要是一口咬定成年了，她还能把人用拖把打出去么！秦定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的地方太理想主义了，也难怪他就适合继续待在学校里和学生在一起，这么理想主义的人进了社会大染缸还不得因为精神洁癖自杀。
秦定叹了一口气，坐在吧台上又远远地看了一会儿成风的情况。他不知道这时候自己跳出去是不是正确的。虽然他想把成风提溜出去臭骂一顿，但是这会儿出现在成风面前就踢破柜门了。性向是他的隐私，他不准备在学校里暴露出来。
等等……成风为什么在这里？
秦定觉得头壳疼。成风是gay？
黄晓雨见秦定眉间的皱褶堆得有山高，又和他说：“其实你也别那么轴了，你想想你自己高中的时候，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大家都是青春期过来的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这位学姐，您能不偷换概念吗？”秦定无语地睨了黄晓雨一眼，“知道自己喜欢男的和跑来酒吧寻欢作乐不是一回事儿。”
“你怎么知道人家来寻欢作乐！”黄晓雨嘁了一声。
“不来寻欢作乐，来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好了吧。”秦定一边和黄晓雨呛声，一边密切关注成风的动向。他看到有个长相挺斯文的小伙子捏住了成风的手，覆在成风耳边咬耳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心里油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问黄晓雨：“那帮人盯着他做什么？今晚还有什么活动？”
说到圣诞活动黄晓雨来劲儿了：“有啊！第二趴马上就开始了。亲亲鸡尾酒，去年也搞过的，反响很热烈今年就延用了。”
秦定脑门子轰一下，像被人砸了原子弹一样，眼冒金星。
亲亲鸡尾酒的规则他知道，两个人当众接吻十秒钟，台下所有人帮着一起掐秒表，完了酒吧会赠送一杯特调鸡尾酒给接吻的两个人。秦定去年还吐槽过黄晓雨，两个人就送一杯鸡尾酒也太抠门了。黄晓雨那时就劈头盖脸地骂他你懂个屁，就是要两个人合着喝一杯才有情调。并且根据黄晓雨后来的统计，参加亲亲鸡尾酒的人之中有近八成都是临时组队的陌生人，本来就couple一起来的反倒是少数。
“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想拉着我的学生参加你的无聊游戏。”秦定压着火气反问黄晓雨。
黄晓雨说：“何止那个人，我看那旁边一二三四五六个都想得不行。”
“……”
秦定再度扶额。他思索了片刻，教师的正义感占据了上风。如果他没看到也就算了，可他明明看到了却要他假装看不到，他觉得不行。他从吧台的高脚椅上站起身，手臂从黄晓雨汹涌的胸怀里抽出来，大步流星朝着驻唱舞台走去。
黄晓雨在秦定背后窃笑：“秦定，干啥去呀？准备出柜啦？”
秦定充耳不闻。
成风因为给樱桃梗打结一战成名，这会儿四面八方聚过来的男人里面有些确实长得很清隽端正，和他刻板印象中举着兰花指、一身脂粉气的娘炮完全不一样。其中他最不排斥的一个就是现在捏着他两根手指的这个。他悄然走进成年人的世界才意识到成年人段位有多高，比如面前的男人，邀请他的时候没有急着拉住他整个手，而是以退为进地轻轻捏住他的食指和中指，动作幅度很小，暧昧的情绪却无限扩大。
男人邀请他一起参加亲亲鸡尾酒活动，说是这个酒吧的招牌活动之一，只要打个啵就能拿一杯老板特调的鸡尾酒，问他想不想试试。
成风觉得无可无不可。亲一下而已又不会掉肉，正好可以试试他会不会觉得讨厌。
正准备答应下来，成风的手肘被人从后方用力拉了一下，被男人捏住的手指自然而然地从男人手里抽了出来。
成风莫名地转身，虹膜在酒吧昏黄色调的灯光下悄无声息地放大了一下。秦定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此时此刻。成风从来不相信命运怎么怎么，他认为那是小女生一厢情愿的产物，但这会儿，不得不承认他脑子里确实闪过了命运两个字。
“不好意思，不管你在和他说什么，都不行。”秦定紧紧拉住成风的手肘，脸色平静却冷淡地把人拒之千里之外。
那个男人讪笑了一下：“原来是有人带来的啊。那你看看好吧，这个款的，你一不留神就会被其他人生吞活剥了。”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被拒绝一次，没人会放在心上。本来围在成风身边的人听到这番对话纷纷散开了，有的人背过身前还哀叹了一声，想来是十分可惜到了嘴边的鸭肉飞走了。
成风略低下头，看秦定的脸，声线里藏着几分不自然的紧张：“你怎么在这里？”
秦定回望他的学生：“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你跟我来。”
说完他拖着成风的胳膊肘就往黄晓雨那边拉，经过吧台的时候他和黄晓雨打了声招呼说借用一下楼上，黄晓雨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酒吧二楼有一间狭小的办公室兼杂物堆放处，是黄晓雨他们记账、处理文书工作时用的地方。
秦定打开灯把成风推进办公室里。他今晚明明还一口酒都没来得及喝，但他怎么感觉自己微微有点上头呢？肯定是学生跑到不该来的场所让他心烦意乱吧，秦定估摸着。心一烦他就想抽一根，一模口袋今天却根本没带着烟，他往办公桌上一看，正好有学长留在这儿的烟和火机，秦定从里面摸出一根就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