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一模考完那天是周六，秦定在校门口等林泽生出来。林泽生拆了石膏终于能穿上不宽松的衣服了，他和秦定说好了回寝室换下校服再出来。这会儿他穿着长款的羽绒服，下面是牛仔裤，头上戴着针织帽子，秦定看着他，头一回发现林泽生这个款的翩翩少年在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之间得有多吃得开。而且林泽生答应他要吃胖一些，他也确实做到了，听林泽生自己说本来松到皮带最里面的那个眼都挂不住的裤子，现在竟然配上皮带能合身了，据说这大半个月里他胖了七八斤。长肉了一些之后，他脸色也红润得多，整个人容光焕发。学校里偷偷打量他的女生多了不少。只是碍于林泽生身世不好，性格又太静了些，才没有一窝蜂挤上去。

秦定带着林泽生出去吃饭，总觉得是带了个年纪差了挺多的弟弟，而不是学生。

之前秦定问过林泽生想吃什么，林泽生说都行。最后秦定就自作主张把人带到他常去的烤肉店里。烟火气足，人旺，好吃还不贵。秦定在吃穿用度上比宇环的学生都要接地气，可能因为他只是个拿工资的老师，和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少爷们总归是不一样的。

一顿饭吃得实在且愉快。

秦定因为开车所以和未成年人一样也是滴酒未沾。本来他准备把林泽生送回学校，但吃完立刻接了个家里的电话说是要他回去一趟。

“我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吧，绕一下也不费工夫。”秦定结了账，从柜台给客人自助取用的盘子里拿出两颗薄荷糖，一颗给了林泽生，一颗自己剥开吃了。

林泽生接过薄荷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搭公交车回去也是一样的。车站就在校门口。而且一样出来了我想去书店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买的。”

秦定看着林泽生的眼睛，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那好吧。但是不能太晚了，天黑得早，学生一个人在外面晃悠总是不安全。”

林泽生笑了笑：“我又不是女孩子。”

“都一样。”秦定拍了拍林泽生的脑袋。自从去警局接了林泽生还带他出去住过一晚之后，秦定和林泽生的关系很自然地亲近了许多。虽然在学校里秦定还是以班主任的身份自居，尽力一碗水端平，想要平等地把心思均等分配到学生身上。可一旦出了学校，秦定自己知道，他对林泽生总有些不同。林泽生很亲他，也有些依赖他，让他不自觉地想去回应林泽生对他的亲近。

像这样拍学生脑袋，甚至揉乱头发的亲昵动作，他只对林泽生一个人做过。

而现在叮嘱林泽生要早点回学校，也是因为他真的会挂心。

林泽生跟着秦定走出店门口，答应秦定一定买完了书就回学校，然后挥着手和秦定告别。

看着秦定离开后，林泽生按照原计划去了书店。就近逛了一家发现没有他想要的参考书，看了看时间还不算晚，他准备走两条街去附近的另一家书店看看。双手插在兜里，脸也埋进羽绒服立起的领口中，林泽生抄近道走过一条夹在两侧居民楼中间的小巷子。他还在心里回顾刚才那顿饭的滋味，还有秦定的手掌轻轻拍过他的头发的感觉，等他察觉到下起了小雨时，他已经走到了一片位于居民小区围墙后的空旷地带。那里位置偏僻，四处又没有店面，在淅淅沥沥的小雨里显得尤为荒芜。只要穿过这片地区，再往前几十米的路口就会和热闹的街市相汇了。这里没有避雨的屋檐，林泽生准备快速跑过这片地带。

可他的算盘还没打好，忽然背后和正前方两个方向都有脚步声逼近他。

在雨水滑过他的睫毛时，下一秒他就被人从正面迫近，一拳打翻在地。

林泽生没来得及感觉到痛，下一拳又狠狠打在他的肚子上，他感到整个胃都在身体里震荡，刚才吃进去的烤肉差点都反流到喉咙口去。他半撑起身子，手掌撑地，往后挪了一些，很快背就靠到了墙壁。

林泽生发现自己无处可躲。

“不要打脸。身上随便招呼，给我狠狠地弄他。”

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下了狠劲的拳脚铺天盖地地落到林泽生身上，他被打得哼不出声音。隔着雨幕，他看到站在路对面的人戴着黑色口罩，鸭舌帽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眼睛。

林泽生在雨水中本能地抬起手臂护住了头脸，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因为揍不到他的肚子，所以很快踢他的那些人都集中火力攻击他的背部、双腿。背上磕的伤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下又不知道要淤青多少地方。林泽生咬着牙忍耐，雨水已经打湿了地面，他的衣服裤子也开始被冰冷的冬雨所渗透。

“住手。”

林泽生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从手臂的夹缝里他看到了成风。平时他站着时，看到成风都要感叹一声这人真的很巨人，这时他瑟缩着躺在地上，从这么低的视角看成风，他差点以为是神话故事中旧世界的神降临在人间。

“不要听他的！给我继续打！”黑口罩的声音里有了些急促和不稳。

成风没理黑口罩，径直走到路对面，拨开僵直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打的几个人，然后在林泽生面前蹲下了。

林泽生慢慢地放下了护住头脸的双臂，露出一双视线锐利如钩的眼睛。可他颤抖的嘴唇和嘴角的血迹却出卖了他。

他在害怕。

成风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用拇指擦掉了林泽生嘴边的血：“求我救你。”

林泽生的眼里闪过疑惑与不可置信。他嘴唇颤巍巍的，说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