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成风单手插兜站在秦定面前。要不是头脑十分清楚地知晓自己正身处宇环高中三年级教职工办公室，秦定都要误以为走错到什么大模走秀的片场了。

“连老师都不叫了是吧？”秦定半开玩笑地起了头，眼神还算温和。

成风有点无奈，但还是依了秦定，挺绅士地回了声：“秦老师。”

“嗯，知道为什么找你么。”

“不知道。”

“仔细想想？”

“不知道。”

“……”

还装蒜装到底了。

秦定额角隐隐冒出青筋，脸上却还能保持住他的微笑：“你是不是反抗期到了？”

话里明显带着刺，成风却不在意的样子，一板一眼地说：“反抗期是初中生容易产生的情况，我已经成年了。”

“还没成年。”秦定一口否定。

这回轮到成风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你四月才生日，还有小半年才算成年。”秦定觉得自己成功将了成风一军，面露喜色。

“我是问你怎么记得住我什么时候生日。”

成风这会儿终于把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了，双手自然下垂，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拇指指尖在机械地反复摩擦食指。这是他紧张的时候不自觉会有的小动作。

秦定被问住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答道：“你们每个人的生日我都有印象的。我这也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在开学前知道要接手三班，还考虑过要不要每个月把生日的人都挑出来，选个日子大家一起庆祝庆祝。但后来觉得实施难度有点大就没和你们提过。”

听着特别冠冕堂皇，特别像一个好老师会做的事。

成风却没吃这一套。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秦定，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自己在秦定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心虚。

“哦，那潘元义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秦定张了张口，又闭上了。然后他又张了张口，说：“怎么着你还考起我了是吧。”

成风追问：“你该不会正好只记得我的吧。”

“……”

秦定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坐在椅子上了。他本来想着老师坐在椅子上质问自己的学生会显得比较威严，但他现在仰着头看这个不知道吃了什么长得特别高的少年，非但体会不到威严何在，反倒有种自己被压制住的感觉。

可是这会儿要是突然站起来，是不是又显得刻意了。

秦定撇开脸，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有点心绞痛。

“我是说，我对你们的生日大概都有印象。但我没说具体到每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我都能倒背如流……”

不对。他和成风扯皮个什么劲。

他为什么要真的跟成风解释这个。

秦定忽然想起来本职工作，收拾了一下心绞痛的情绪，把成风的随堂测验小卷子哗啦一下拍到了成风身上：“说正事。你这卷子怎么回事？”

成风接过卷子，卷面上只有第一题选择题处有一个红点。

“你故意的是吧？”

“什么？”成风一脸无辜。

秦定的职业假笑挂不住了，嘴角弧度开始拉平甚至微微有些朝下：“月考时候还都会做的题今天突然不会做了？失忆了？今天忘吃药了？还是月考其实是崔宁雪给你发答案了，而且你抄她的答案还能抄得比她分数更高？”

成风见秦定较真的样子，一直灼烧着他的无名火慢慢弱了下去。

当然他嘴上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我都会做。”

“会做你选的答案都是错的？”

“会做，但是计算失误。”

成风说得还挺诚恳。

可秦定刚平复的心绞痛又发作起来。他思来想去，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成风，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到你了？”

成风说：“没有。”

“那你就是吃错药了。”秦定给此事盖棺定论，似乎不容成风再反驳，“说真的，从你高二我开始当你的老师开始，你的数学成绩提高了不少，我以为你应该挺喜欢我的课啊？我没有给你开小灶，也没给你特别划重点吧，但你一次比一次考得好，你以为我没看在眼里么？问题是我不知道你今天这张卷子要怎么解释。如果是我做了什么事影响了你，你最好说出来。下个月就要一模了你知道么。离一模只剩半个月而已。有些事情可以开玩笑，有些事情开不起玩笑。懂？”

秦定说这些话算得上是掏心掏肺了，成风知道如果自己这时再不正经，秦定真的会生气。

那就过了。

他只想秦定因为他的事情费点心思，但不想真的弄得秦定不痛快。

“我说真话，你想听吗。”成风狭长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秦定，像是在高空中用眼神锁定住猎物的隼。

秦定点点头：“你尽管说。”

成风说：“你上课的时候分心了。这是作为学生对分心的老师的抗议。”

秦定愕然。茫然的情绪使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