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林泽生的反应很平静，或者可以用无所谓来形容。

“哦，所以呢。”他随口反问姜斌，语气里甚至匿藏着挑衅。

姜斌眼里掠过惊讶，但掩饰得很快：“你小子胆儿还挺肥是吧。我发现叫你林妹妹还真是叫错了，你这铮铮铁骨的，我特么该叫你一声赵子龙啊。”

傻*。

林泽生在心里骂了一句。

“本来，剧本写到这里我接下来应该说，你要是今晚不去呢，明天你和你那个贪污受贿的爹还有宝岛之光的娘之间的关系图就会被贴满校园网的每一个版块头条。”姜斌说到这里，端详了一下林泽生的表情，丫竟然真的不为所动，他又说，“但是现在看来，这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你压根就无所谓是吧。”

林泽生一耸肩：“你爱怎么发怎么发。”

“那我就只能改主意了。”

林泽生没等姜斌继续说，转身就走。他感觉自己浪费了五分钟生命在姜斌身上，很是不快。走出教室时天色完全黑了，初冬的夜来得早、去得晚，这才五点来钟，楼道里还没亮起晚间的灯，太阳却没了踪影，楼梯间黑洞洞的，像一只蹲在幽暗处静悄悄张开了大嘴的兽，等着有学生自发走进它的嘴中。

放学后的走廊上悄无声息。

林泽生踏进楼梯间，眼睛一时不适应。他想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在黑暗中却有人一左一右揽住了他的肩，桎梏使他来不及挣脱就已经被人锁死了关节无法反抗。

几乎在同一时刻，又有一双手从背后窜出来，捂住了林泽生的口鼻。

“嘘，别弄出大动静来。晋哥只是找你出去一起找找乐子，你放松点。”

林泽生以为姜斌很快会把手放下，但他错了。姜斌大约看出了他不会好好配合，想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不配合有他的苦头吃，所以捂着口鼻的手一刻也不松。林泽生肺里的氧气很快告急，他趁着自己还没缺氧到头昏脑涨，用力张嘴，狠狠咬在姜斌的一节手指上。

“卧槽！”

姜斌像触电似的松开手：“这龟儿子咬我！操，咬出血了。给我按住他！”

林泽生深呼吸两口，舌尖尝到的血腥味在提醒他必须保持脑袋清醒。他的肩关节和肘关节都被左右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给制住了，但他的腿还是自由的。没时间周密考虑，他借着拼命按压住自己的那股劲儿直接往楼梯下栽了下去。一左一右两边的人被他带着突然自由落体，有一个及时松了手但已经来不及，咕噜一下就跟着在楼梯上翻了两个跟头。

“卧槽兄弟！稳住啊！”姜斌摸着黑在空气中瞎拽了一把，什么也没捞着。

还有一个没来得及放手的更惨，跟着林泽生直接一路滚到了底。

昏暗的楼道里传来人体骨骼与墙壁、楼梯磕磕碰碰的声响。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被带着滚下楼的人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音。

“草他妈这是个疯子啊。哪有人自己跳楼的！”滚了两个跟头的兄弟被姜斌扶了起来，他在慌乱中也磕伤了膝盖，最后借力撑住地面时还摩擦到了手掌，手心里烧得慌。

“怎么样，有事没？”

“没事，你还是赶紧看看毛驴那傻逼吧，直接被卷着跳楼了。”

姜斌三步并两步，跨到楼梯的平台上把人拉扯起来：“毛驴你怎么样啊，没事吧？”

被叫做毛驴的男生摔得七荤八素：“嘶……轻点扶！老子绝对脑震荡了，这他妈是工伤啊？！晚上晋哥要不给我搞几个妞我哭给他看啊。我日他仙人板板，这是你和晋哥说的林妹妹？！这么刚烈？！晋哥不怕吃了拉肚子啊。”

“你自己扶着墙先！我看看林妹妹摔坏没。”姜斌把人往墙上一推，俯下身准备把一动不动的林泽生也拉起来，“喂，你先起来。”

“什么声儿啊？谁在楼道里打架？”

头顶上传来声音。

毛驴压低声音吼起来：“这声音是阿弥陀佛！坏了，被她捉个现成我们哥几个就兜进去了。”

刚才表演了两周前空翻的人一手架着毛驴，一手拉了一把姜斌：“别管狗屁林妹妹了，来帮我扶毛驴啊，赶紧走！”

姜斌也顾不上林泽生了，架着毛驴，三个人扭作一团，火速撤离案发现场。

从他们离开的方向还能听到姜斌在哔哔：“他自己跳的楼！我们急着跑个屁啊，又不是我们迫害他？！”

林泽生浑身疼。

他能清楚地听到姜斌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对话，但他摔得发不出声来。少说一层楼梯也有二十多阶，他不要命地栽下去还带着比他重了一点五倍有余的包袱。那个叫毛驴的最后全身分量都砸在林泽生身上，差不多把林泽生当人肉垫用了。

他躺在冰凉的地砖上缓缓喘气，觉得有什么液体的滴到了眼睫毛上，被睫毛挡住，又滑过了眼角。

“这里夜灯怎么五点了还不亮？冬令时作息规定五点所有公共走道都要开灯，为什么这里的灯有问题却没有及时报修？”

林泽生听到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