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 2)
从那以后,他开始教寒练习武术,听老板说是寒主动要求自己给他当老师的,大概是因为自己话少,这个十五岁的男孩子跟他见过的少年都不一样,很安静,眼睛里却总是若有所思,做什么事都很拼,明明已经是全港最好学校的第一名,却还是拼命学习,拼命练武,每天十二点睡五点起风雨不误。他跟谁都是冷冷的,却很有礼貌,他们父子之间除了吃饭平时基本不碰面,相互也不搭理。唯一他会对着笑的是他妈妈,据说不是亲生的,那是个特别漂亮的女人,自己常常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确实比那些发廊洗头妹好看得多,听说她也是内地过来的。
香港这里也挺乱的,有时候走在街上莫名其妙就会有人拿出一把刀来砍你几刀,为了钱为了发泄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都能轻易结束别人的性命,据说从前的女主人就是这样,走在街上,就这样被人一刀捅死了。
刚来的时候他不爽了也会主动去砍别人,或者被其他老板的保镖拉去打群架,慢慢的,怕他的人越来越多,遇到的狠角色也越来越夸张,动不动跟他玩命,大概他们身体里也都带着炸弹吧。遇到这种人他得专心些才能对付,基本会受伤,但他从不去医院,每次他面无表情地把一整瓶酒精浇到伤口上,寒都会跟着倒抽一口凉气,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
“疼吗?”寒会皱着眉问他,
他摇摇头,心里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没以前那么想揍人了。
寒过十六岁生日那天,他把自己随身带了多年的瑞士小刀送给他,东西很旧,上面全是划痕,他却很喜欢,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雍哲拿过刀,放了张卫生纸在上面,对着用力充了口气,纸就断成了两半。
“小心点,削铁如泥”他说了一句,寒点点头,把匕首放好。
佣人正在往桌上摆生日蛋糕,是他后妈准备的。
“阿哲哥,你的愿望是什么?”寒突然问他,
“……我没有愿望。”他想了一会,确实没有,
“一个都没有吗?吹蜡烛的时候怎么办?”寒大概是今天过生日,心情不错,笑着就是问个不停,
他抬头,可能是自己从没过过生日吧,在家乡,在面里加个鸡蛋就算过节了。
“那你呢?”
“我想当警察,把坏人全抓起来,替我妈报仇!”寒昂起头,脸上还带着稚气,天真却坚决。
“阿哲哥,我讨厌暴力,以暴制暴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他转过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雍哲突然有些心虚,是上次打群架死了人?还是那个险些被自己掐死的发廊妹找过来了?他想为自己做些辩解,顺便告诉他这个世界上的坏人是抓不完的,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那些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哪天一个转身,就变成了杀人犯。就像他那些斯斯文文的战友,一上战场,个个都是阎罗王,杀红眼的样子连自己都害怕… …
他又看了看这个正在吹蜡烛的少年,他应该是自己现在在这世界上唯一的朋友,他有一双看透自己的眼睛,每天盯着自己那颗跃跃欲试肮脏的内心。他决定再也不做恶了,对于过去,自己沉沦得太久了,这个外表冷漠内心火热的少年,纯净正义,并时刻为梦想在努力,这个世界之所以值得存在,大概就是有许许多多他这样的人吧……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愿望,应该就是竭尽所能守护好他和他的家人。
时间一晃就是五年,
寒考上警校了,穿着校服帅呆了,
寒长个了,都到自己肩膀了,
寒毕业了,跟他父亲吵架了,
寒要走了… …
寒走的那一天雍哲去送他,他开车,寒一言不发,就背了个背包。
“还回来吗?”上船之前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也许吧”寒一向主意很大,永远清楚自己该干什么,自己年纪大了,跟不上他了。
“保重”他说了句,
“嗯”寒点点头,登上了客船的扶梯,走了一半,回过头,冲他挥了挥手,
雍哲也向他挥了挥手,
他要不回头的话自己应该不会舍不得的,干嘛要回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