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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想活下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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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程贵妃只披了一件薄衫跪在殿前,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而浑身战栗。

“本王不曾亏待过你程氏一族!”窦勤坐在龙椅上,直直地把奏折摔到了她的面前,“看看,你自己看看你们程家教出来的女儿!朕放过了林家,又未曾株连,你们程家居然就敢骑到朕的头上!”

殿前的女子颤抖着手打开奏折,刚看了两行就惊呼出声,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疯了似的叩头,鲜血滴落在地,砸出凄艳的印记,嘶哑的哭喊传遍了整个宫殿。

当晚,一副镣铐一根绳子,程家的小女儿就被绑进了宫。

程家小女儿窝藏谋逆案犯的事情做得隐秘,直至青雀军的指挥使陆震带着二十多个身着玄服的带刀侍卫闯进程家大宅,从那个新招的教书先生脸上扯下人皮面具,程家二老才得知,他们两年前就被判流放沙洲的女婿居然一直就窝在自家后院。

程家小女儿捂着肚子坐在一团干草上,双眼失神地盯着裙摆上的血迹,连淳安公主的到来都程曾察觉,直到淳安公主打开牢房门,在她的面前站定,她才凉凉一笑,转过头去,沙哑着嗓子问道:“公主殿下也是来劝我招供画押的吗?”问罢又似乎毫不在意,低下头用脚尖去拨弄地上乱七八糟的干草,语调轻快:“反正逃不了一死,我宁愿干脆些,公主请回吧。”

淳安公主盯着她绣鞋上的鸳鸯图像看了半天,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熟稔的名字,语带苦涩:“明儿?”程家小女儿听到这个名字,霎时一愣,却又如梦方醒地摇了摇头,从胸腔里发出一声苦笑,随即伸手去摘挂在绣鞋上的干草,语气平静:“公主,叫我程月吧,这样你我都能好受些。”

“明儿,父皇开了恩,只要你肯画押,他愿在京城赐一座宅子,照看你们生活。”她犹豫了一下,叹道:“你也知道,父皇向来......你们犯下如此大错,能活命已是父皇开了大恩,这天下,痴夫愚妇也都过得平安喜乐,你们想开些,总还是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听闻此话,程月猛地起身,惊疑的眼神恰好撞上淳安公主浅褐的眸子,两人对视半晌,对着淳安公主温柔的眼神,她终是摇了摇头,缓缓阖眼,泪水从眼角滚落。

“公主,公主您什么都不知道......”她喉头哽咽,痛苦地睁开眼向淳安公主站着的方向望去,却只是失神地盯着墙上的累累血痕,湿漉漉的眼眸像两颗石头,在月光下泛着凉:“我本来想,圣上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只要他能活命,什么名誉前途我统统都不在乎......”说到一半,她缓缓地看向淳安公主,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低声说道——

“可是他死了,公主来之前不曾听闻吗?”

闻听此言,淳安公主蓦地一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语气惊慌:“父皇明明说了只要你肯画押,他愿——”

“圣上早下了斩草除根的心思,否则怎会半夜拿人,而既然圣上心意已决,又怎么可能留他活命,又怎么可能放过我?”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眼里却流下泪来:“圣上口谕,不留全尸,青雀军的指挥使陆震亲自断手割喉,血溅得满花园都是,公主,您可曾见过陆震失手?”

程月深吸一口气,倚着墙缓缓地滑坐到地上,抬眼盯着淳安公主,眸子里满是绝望。

“公主,您明白吗,我本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既然他死了,我就不可能不在乎。”

一阵冷风吹进牢房,淳安公主不禁打了个寒颤,,“可是......若他已经死了,父皇又何必让我走这一趟?许是你看错了.....”她银牙打颤,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她是了解她这位父皇的,既是派了陆震前去,想必如今林汝明的双手都该呈到了御前,断断没有留活口的道理。

“许是圣上以为陆震会怜香惜玉,先将我押走,方才劳烦公主白跑一趟。”程月指尖捏着自己裙摆上尚未干涸的血点,眼眶发红,却再没流泪,只是扯着嘴角笑,“天都快亮了,我竟觉得他的血还热着,公主,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淳安公主没有再说话,只是脱下自己的外裳盖在她身上,弯下腰,轻轻摘去了她发髻上的干草,而后垂了眸子,沉默地向牢房外走去。

“淳安姐!”程月突然低低地唤了她一声,淳安愣住了,蓦然回首,干裂发白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对她承诺什么,却终究只是冲她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你多保重。”

程月仿佛没有听见,起身把淳安的外裳裹得紧了些,缓缓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双眸平静无波,再不见方才的苦痛与惊惶——“淳安姐,我不怕死,可我不能死。”说着,她突然把淳安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惨白的脸庞上干涸的泪痕纵横交错,眼神却坚定坦然。

她一字一顿,语气淡然:“我想要活下去,淳安姐,你救救我。”

淳安公主掌心覆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隔着衣物与肌肤,她触到温热的跳动。

淳安公主出了牢门,本来欲去见窦勤,却是一直想着程月,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调转脚步去了程氏贵妃的寝宫。

她刚走进寝宫的外院,就被擦着脚面飞过的茶杯吓了一跳,接着就听到寝殿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杯碟摔碎的声音。不一会儿,从里间跑出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到地上,对着淳安公主一个劲儿地叩头,连句整话都说不清楚,只能隐隐听出是哭着求她别进去。

她铁了心,提步便往寝殿里走,她一路走一路看,越看越是触目惊心。程月方才被抓进宫一宿,她的二姐就已发了作,宫女侍卫从寝宫的外院一直跪到寝宫的大门口,有些身上还带了伤,不用细看也能分辨出来,除了碎瓷片割破的伤口便是簪子珠钗一类利器戳刺的伤痕。

“淳安,你来了。”疲惫的声音从殿中传来,接着便是一个手背还滴着血的小宫女颤着手打开了房门,淳安公主看着她的手背,眉头紧皱,低声吩咐她下去包扎,那小宫女却是吓得直接跪倒在地,连声唤着“奴婢不敢”。

就在此时,殿中的纱帐里又传出一句悠悠的叹息——“公主吩咐你去,你去便是了。”说罢此话,不见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动作,语调便陡然变得尖利起来——“本宫说话你听不见吗?给本宫滚出去!滚!”

御赐的花瓶被狠狠地摔在门框上,四处迸裂的瓷片在淳安公主的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一旁的小宫女慌了神,她却只是摇了摇头,按住手上的伤口,向里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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