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破釜沉舟(2 / 2)
余洛斯应声扭头,白荠就站在那儿,一双没有对焦的眼眸透露着他的心不在焉。
余洛斯立马放开了搭著文森的手,像只闻见花香的蝴蝶呼扇呼扇飞扑而来:“怎么了,科长。”
他匆匆跟文森说了再见,就随着白荠走远。
白荠没有表情:“法庭外有可疑人在徘徊。”
余洛斯笑意尽散,白荠两个月前就跟第一小队预言过幕后黑手会主动出击的可能,没想到判决一出就应验了,不过,警方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他一马的。
余洛斯面色凝重:“是谁?”
白荠:“是Lucy。”
此话一出,余洛斯先是一怔,尔后就自嘲般笑得前仰后合,取笑自己大惊小怪,好人贼索了:“原来是Lucy啊,我还以为是谁。所以?这应该没什么好奇怪吧?”
“很难说,毕竟Lucy本身就有事情瞒着我们。”
他知道白荠指的是什么,先前审讯满口谎言,谎称施柏瑞和自己保持肉体关系,现在又揭发她隐瞒当晚和谢腾争执一事,多亏凌泰他们向酒吧职员多番认证,才知道谢腾所言非虚,反之,是Lucy或刻意或无意地隐瞒了。
余洛斯云里雾里,摸不通猜不透白荠的隐忧,Lucy撒谎虽有前科,可她跟施柏瑞的死关系不大,特意到法院外流连,也只怕是念在从前的旧情,想见谢腾一面罢了,白荠的一番戒备也未必太杯弓蛇影了。
白荠往大门迈步:“走,我们来会一会她。”
只是领导下了命令,小的又哪有不遵从的意思,他整顿神色,昂然一个颔首,就撒起脚丫子,跟着白荠翩然而去了。
说可疑,Lucy倒相当对得起这两个字,一条聚起传媒和路人的街道,她却生怕人家注意不到似的,一身性感的晚礼服,胸口点缀著耀眼的锆石,深蓝色的绸缎包裹身躯,右侧的开衩更高至大腿,一脸妆容浓而不俗,乍看之下,倒有几分走红毯的架势。
这身特殊的装扮成功成为传媒迎来主角前的焦点,只是记者们见多识广,晓得网红为求炒作总是无所不用其极,估计这位吸睛的‘站街小姐’也仅为一两张新闻图,搏得些微关注度而已。某些爱把时事新闻写成娱乐新闻的记者也不反感这种炒作,草草拍了几张照片,就决定满足她一把。
Lucy昂首挺胸,故作清高,甚至在白荠拖着小弟余洛斯明确朝自己步近时,气势也不减半分。
“Lucy,有什么可以帮你吗?”白荠俯视着她。
Lucy有些不自在,忸怩作态道:“没什么,想跟老朋友告别而已。”
白荠禁不住嘲弄:“告别?看来你给客户的售后服务还颇到位的。”
Lucy不吭一声,不知是否因场面严肃,多少需顾及形象,她同当晚初见相比,多了几分端庄典雅,甚至能从眸光中看出一丝沉重和哀伤。
白荠郑重无比:“谢腾稍后会出现,请你稍微回避一下。”说罢,就猝然回去,边走,还边叮咛余洛斯好好看牢这个可疑人。
余洛斯走了半步的脚又退了回去,霍地兜出一股被抛弃的感觉。他端正心神,把警惕的目光放到了Lucy身上,Lucy斜目觑了觑他,又假装漫不经心地移了视线,左顾右盼的试图掩饰心下的忐忑。
约莫过了一刻钟,铐上手镣的谢腾在律师的带领下步出法院大楼,记者们像一群瞄到鱼饵的鱼群汹涌而上,举著麦克风恨不得塞进主角的嘴巴里。
“请问对判决结果有什么想法?”
“李律师觉得上讯成功的机会有多少?”
“有时事评论员说,谢腾坚持不认罪是为袒护背后的主谋是真的吗?”
“谢腾你由此至终有没有对施柏瑞的家人感到愧疚?”
谢腾塌著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仿佛隔了一道厚实的土墙,记者们喋喋不休的声响于耳畔回荡,最终在脑中朦胧成恼人的蚊音。律师在身侧指点江山,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交代当事人如何如何清白无辜,渲染他如何如何悽惨可怜,加上一段上诉的预告振振有词,不明真相的途人更无一不为之动容,只可惜他这张嘴巴不能化腐朽为神奇,还谢腾一个‘清白’。
远观的Lucy盯着谢腾的脸莫名哆嗦起来,不安的指尖胡乱攥起礼服的一块布扭得皱巴,强把烦躁的心神压了下去,那只手才僵硬地勉强松开。
她斜对面的余洛斯同样盯得焦急,皆因白荠就在那边同张修哲左右护法,现在主角现身,只怕领导是不是该有下一步指示。
果然,白荠也朝着余洛斯的方向密切地留意著,可他只是一昧地凝望,并未有指使的意思。
然而余洛斯不依不饶的,聚精会神地盯住他,直至察觉到他神色出现了些许变化——他的眉宇渐渐舒张、高耸,嘴巴微张,某些话仿佛要脱口而出,同一时间,Lucy越过了他,径直往谢腾的方向冲去。
余洛斯吓了一大跳,这才反应过来那副神情的深意。
不管Lucy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接触刚判刑的囚犯都是不容许的事,只是余洛斯一手还没捉到她,就被她一嗓子吼震出了心肝脾肺肾。
“腾哥———”
Lucy的嘶吼震破了谢腾的蚊音,他愕然偏过了头,惊见一张熟悉的脸孔痛心疾首般唤起他的名字。
谢腾一时半刻不知该是喜是忧:“Lucy?”
Lucy的出现诚然是一场意外之喜,记者们捉住这突如其来的新闻猛料,顾不上警察的制止阻挠,争先恐后地涌到Lucy面前,硬生生把余洛斯挤出了重围,又识相地散出一道‘喜鹊桥’,见证这关系不明的两人相见。
Lucy悲痛欲绝的五官到位至极,仿佛正出演一部悲情电影:“腾哥放弃吧,我知道...你嫉妒阿瑞,可是阿瑞跟我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众人迅即一片哗然,面面相觑,纷纷窃喜有好戏看了。
只有谢腾在她的一字一句中硬化成石像:“Lucy你说什么...”
Lucy咬牙切齿地嘟哝:“你杀了人就应该承担后果。”
白荠等人互换眼色,意识到这场闹剧若置之不理,将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和律师示意,齐刷刷押谢腾上车,可记者们难得遭遇好戏连台,又怎会舍得就此结束。
一些提着摄影机的人刻意挡着车门,又一些人挤在谢腾跟前,即使抵着警员的痛骂和拉扯,也决意阻止关键人物离开。
可是,谢腾根本对此毫不在意,他只惊诧曾经如此深爱的Lucy,竟公然诬陷冤枉他,实在万万不能理解:“Lucy你什么意思,你这是...”
任由四下纷扰凌乱,Lucy却被内在狂乱的痛苦和愤慨侵蚀了脑袋,神情恍惚地小声呢喃:“来,我帮你赎罪吧。”
她趁其不备,一手伸入高衩,从大腿内侧摸出了一把枪。
呯———
一把枪声破空而出,刚才喧嚣的场面瞬间鸦雀无声,顺着枪口的方向凝望,谢腾的脑门多出一个冒烟的洞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