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永別(1 / 2)
余洛斯落在全息显示界面的眼骤然撩起,下意识落到对方身上。玻璃之隔的几个警员刑警也不由自主僵了一下。
文森自然料到他们的反应,他看向哑然的白荠,终于拐回刚才的问题上:“柏瑞跟我不一样,他是个双性恋,跟他一起我总是...不踏实,所以,很容易吃醋。刚恋爱的时候,还能当作情趣,互相调戏,现在反而是一种压力,无论对我,还是对他。”
白荠像根木头似的,在复杂的情爱面前不懂转弯:“那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吵架,争吵的点在哪儿?”
余洛斯不经意扫过他侧脸,察觉他露出一张鲜少出现的紧张神色。
文森回塑著:“前几天因为一些很琐碎的事情,我们吵了一架,柏瑞有些生气,当晚就溜了出去,在外面过了一晚,第二天下午回来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酒气,一怒之下,就质问他是不是找女人去了。”
文森声音越压越低:“之后,我们吵得更厉害了,结果他气上头,居然说当初就不该跟我表白,说自己是一时犯糊涂,还骂我是死gay,我一个恼羞成怒,忍不住就...扇了他一耳光...”
余洛斯一边写笔录,一边留意白荠的异状,看他托著脑袋默不作声,似是哪里不舒服,便只好担起审讯的重责,顺着他说:“然后你就收拾东西走了?”
文森换了焦点,依旧声情并茂:“对,我那时气透了。”
余洛斯迟疑地偏头:“可是你又回来了,而且你说认错...”
“因为我打了他,”文森面若死灰,“我动手了。我知道,就算我们闹得多不愉快,都不该动手的,我怕他会因为这个跟我提分手,我受不了,我必须得回来,求他原谅。”
交代了一堆与案情无关的情感话题,像听人诉苦,征求咨询一样,余洛斯意识到话题岔老远了,便没再顺从他的纠结心境,决定单刀直入:“你恨他吗?”
文森觉得奇怪:“我为什么恨他?”
余洛斯知道这正是套话的最佳时机,故意提高腔调,一顿旁敲侧击:“为什么不恨他?他出轨了,而且应该不是第一次吧?你说他是双性恋,那他跟你交往之前都是直的,对吧?”余洛斯正一正色,夺人的气概如剑朝他扎去,“你那么爱他,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你,对你不忠。他可以喜欢女人,拍拍屁股离开你后,还可以直回去。但你呢?大好青春被他浪费了,付之真心的爱被他当成驴肝肺扔了,你不恨?”
文森茫然凝视他,愁苦不堪的神色好像在诉说无辜和不解,旁人看来就如两条互不相通的线路,永远接不到一个频道上。
气氛正值怪异,余洛斯余光下意识往旁边一扫,觉察白荠不知何时已安然无恙,甚至还挂起刮目相看的眼光凝望他。
文森略一凝神,语音笃定地回答:“我不恨,我爱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原谅他。”
没从他的微细表情参透出个所以然来,余洛斯收敛一下自己的咄咄迫人,宣告是次诱导性盘问以失败告终,不过也无碍,因为他几乎可以断定,文森不是凶手。
其一,文森身家清白,小学的同事也说过他个性温厚敦良,到底也不像是人面兽心,老谋深算的杀人犯。其二,他表现真诚,全然没有撒谎的小动作,甚至至今仍处于懵然的状态中,看来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其三,作案手法与动机不符,即便他真的因爱生恨,且境界深不可测,演技迫近奥斯卡,也毫无理由剖开他的脑袋,要剖也该是剖他的心,瞧瞧是不是狼心狗肺罢了,跟头颅又有何相干?
至于其四,就是最重要的,不在场证据。
白荠回复神气,余洛斯正有“退位让贤”的意思,可白荠兴致不高,软趴趴的坐在那儿,像个对四周漠不关心的老头子,小声嘟哝一句:“你继续。”
余洛斯接着大行其道:“昨晚十一到十二点之间,你在哪儿?”
文森顿了半秒:“在老家。”
“老家?”虽是问句,余洛斯的调子却提得不高,“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文森吊起眼梢回想:“前几天,就是...星期五。”
余洛斯:“一直到今天才回来。”这不是问句。
“对。”
余洛斯压着嗓子:“谁能证明。”
文森愣神了一下,倏忽往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票根,直接递上:“我有一张列车的票根,这是我出发那一天买的,中间都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