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两次审讯(1 / 2)
张修哲搓了搓脖子上的痒,为几个部下的效率感到堪忧。坐享其成的头儿,总爱以监督全盘为理由,把粗活儿推给小的做,与此同时还能收获他们私下所赐的爱称,譬如无良混蛋上司之类的。
张修哲肆无忌惮地打一惊天撼地的呵欠,选择对下属们的怨声载道置若罔闻,机智地为自己省却不必要的麻烦。他一边嗑瓜子一边打量尸身血肉模糊的照片,相片上的死者双目紧闭,竟不经意流露着蕴含释然的安详面容,与血肉横飞的背景相比,简直有种违和的怪异感。
办公室的门猛地张开,一行五人齐刷刷在张修哲前立正。“张队,我们回来了!”为首的部下气势浩大,有当兵的风范。
张修哲波澜不惊地点点头,示意他开始禀告。
部下单刀直入:“我们在宾围区搜查出九间非法诊所。因为消息传得极快,其中六个无牌医生连日逃离,诊所已经人去楼空。不过,有三人的消息可能没那么灵通,他们在逃跑时被抓获,目前已经在审讯室里等候发落。”
张修哲满意地点点头,在无芯片区那种环境还能拘捕三个嫌犯,成绩算是蹭中及格线了。
张修哲相信,无牌医生们为了互相照应,必然自成一个关系网,只要对那三人实行坑蒙拐骗,不时威迫利诱,软硬兼施,要查出剩下六人的去向还是不难的。
三个无证医生,都是被吊销牌照后,到无芯片区来混吃等死的所谓专业人士。张修哲隔着单向玻璃观察各人的面貌,一双锐利的眼神仿佛能把人剥皮拆骨,所幸嫌犯们都看不见他,不然身家清白也得被这股气势吓出结巴的毛病了。他幽幽巡视一圈后,把目光集中到一个抱头缩项,尖嘴猴腮的高瘦男人上———这是最后落网的嫌犯,畏首畏尾的样子貌似在作贼心虚。
“我来盘问他,其他的你们负责吧。”张修哲摆手支走其他警员,豪豪爽爽迈入审讯室里。
男人余光扫过张开的门,一惊一乍地把脖子缩短几寸,目光不安地四下游移。
张修哲神情严肃,打开桌上投影的档案:“谢腾,四十岁,在宾围区非法行医五年。”张修哲大概有些急躁,掠过一堆没什么用的基本资料后,便动作夸张地手指一划把档案收了回去,道:“我就直说了,昨晚十一到十二点之间,你在哪里干什么?”
谢腾神色茫然,不假思索道:“在家睡觉。”
“谁能证明?”
谢腾恍惚著回应:“我一个人住的。”
张修哲挑了挑眉,默默在心底记录:不在场证明———没有。
“为什么要逃?”张修哲步步进逼,“做了亏心事,心虚了?”
谢腾的一双眸光恍如注视空气,瞪得浑圆的:“心虚?嗯...我经营非法诊所,要说心虚,肯定是有的,况且警察四处巡查,避一下风头也很符合我的立场吧?”
张修哲竟一时看不出他是装傻充愣还是真诚实意:“昨晚宾围区发生命案,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谢腾像是要解释清楚,上身向前稍倾,“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修哲无言以对,一来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二来,也不方便给疑似嫌犯的证人透露太多,只好绕个大弯,突兀地问:“你认识会给人动开脑手术的无牌医生吗?”
谢腾貌似意会到什么,认识到自己并非靶心后,舒坦地笑了笑:“不知道,虽然我们几个医生都有一个群,但我跟他们不熟,他们平常发消息我也不看。对了,为免被你怀疑,我也顺道给自己辩解一下,我是泌尿科医生,有**或者前列腺炎症的话,欢迎跟我咨询,不收费。”
既然是泌尿科医生,开颅这种危险性极高的手术,该不会由他主导。
张修哲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不收费就想我放你出去?不好意思,作为警务人员,看医生这种事,我还是选择合法的,而且,我那里健康得很!”
一顿旁敲侧击,智勇交锋后,张修哲单方面宣布投降,现时证据不足,三言两语后,己方的底细就被证人看穿,即便真有什么隐瞒,只要守口如瓶,他也奈不了何。
张修哲沮丧著步出审讯室,其余两边的情形也相差无几,一无所获。
正巧,法医那边来了传呼,张修哲当即知道,尸检结果要出来了。
对着零碎的尸块,貌美的女法医字正腔圆道:“死者颅骨裂口完整,是明显用手术用线锯切除过的切口,而死者大脑里,也并未发现任何金属芯片。”
张修哲舒张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那么,这件案子的方向基本是确定了?”
法医噙著笑,意味深长地摇头:“从死者头部皮肤的伤疤,和大脑皮层上的金属痕迹可见,死者曾经动手术取出芯片,不过,依那个疤痕的老旧程度而言,不是刚完成的手术。”
张修哲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法医低头觑他:“说白一点,死者约莫在四年前已经动过取芯片的开脑手术,也就是说,你们的推断可以全盘推翻了。”
仿佛一道旱天雷分毫不差劈中张修哲,把他里外劈个焦脆。
“什么?四年前?!”
余洛斯等人张口结舌,诧异地重复著对方的话语,僵硬的面容暗自感叹,这筐冷水泼得还真无情。
助手漫不经心,见众人脸色焦黑,才摆出心同感受的模样,把法医的验尸报告复述一遍。解释为什么是四年前,又解释,死者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助手懒洋洋道:“经尸检后证实,死者死于脑膜炎,很可能基于手术环境或仪器的卫生指数不达标,而导致中枢神经感染,由此造成颅内压增高,脑疝形成致死。但根据死者四年前脑部留下的证据,显然让死者致命的手术并非以取出芯片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