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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婆子啧啧感慨,“这是谁家的俊丫头!”
婴儿手腕粗的大辫子甩在胸前,眼眸里亮晃晃的,好像盛了一汪泉水,笑起来脸颊上浮出可爱的酒窝。胸前鼓囊囔的,小腰纤细,走起路来,衣摆也跟着晃动。
饭婆子绕着她走了两圈,“这要是走出去,还不得勾走那些愣头青的魂儿?”
毛小白抿着嘴,红晕从脸颊烧到耳垂。
她在小兰村时,被她父母的当成干活的牲口,哪来的功夫洗脸梳头!她体量修长,穿不上她娘的旧衣服,都是改了她爹的衣服穿,显不出身段。她从来没想过自己长得好,也从来没听过别人这么说她。
但饭婆子夸她,她能隐晦地听出个中含义,羞的不知如何是好。
在毛小白拾掇自己的这半晌,饭婆子给毛小白做了身份牌,去管事处报备,听刘管事说毛小白的经历……
那对爹娘真是眼瞎,这么好的丫头都不要!
饭婆子心中唏嘘,絮絮叨叨地说:“以后安心住在府里,主子和善,不苛待下人。只要你不犯事,在府里做够三年,向主子求个恩典,配府里的护院,那日子就美喽!我家丫头,前年配了王护院,去年生了个大胖小子,主子还赏了一对足金长命锁。”
猛地想起一件事,“毛丫头,你若是出府采买,一定记住,千万别说你是右相府中的下人。主子在外名声不好,已经不是能把嚎哭的小孩吓傻的程度。主子最了不得的一件功绩,是只身上战场,只抱了一只珐琅彩手炉,就把北藜的敌兵吓跑了。”
毛小白想起喜堂中那个孤瘦的身影,忙不迭点头,“那我该怎么称呼自个儿?”
饭婆子老道地指点她,“就说自己是左相府中的下人。两个相府就隔了一条街,没人会细究。不过你如果遇上不长眼的小流氓,就说自己是右相府的人。我听说,左相府有个小姨娘,去郊外的崇云寺上香,回府路上遇到歹人,就凭咱家主子的凶名,吓退歹人。”
这么厉害!毛小白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对主子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同时暗自向菩萨祈祷,她就安安生生待在后院,千万别让她遇到那个煞神。
毛小白就这么安顿在相府。
起初,毛小白还能梦到喜堂喋血,恶鬼惊魂。但府里的生活平静安稳,饭婆子和同屋的丫头们都很照顾她,使得她惊悸的情绪平静下来。而她又有心重新开始,县太爷一家的事情,包括她的爹娘,都被她驱逐出脑海。她也逐渐展露出才华。
从小到大干农活,一把子力气,抡起斧头,“哗”一下把木头劈开两瓣。从此,饭婆子再也不用担心柴火不够用了。
超额干完一天活儿,毛小白也不闲着。
她在小兰村怎么过,现在也怎么过。只不过以前是为了讨好爹娘,现在是为了她自己。
饭婆子瞪着眼,直勾勾看着毛小白那双手,捏着线,七绕八绕就打出就打出一个穗子,惊喜地满脸通红,“毛丫头,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这个穗子,和老婆子我在绣品店买的一样!”
毛小白眼中藏着娇羞,“我的手艺不好,怎么可能比得上绣品店的大师傅!”
饭婆子托起穗子,对着光线看,“没错。就和绣品店的款式一样。毛丫头,你这一手从哪儿学的?”
毛小白说:“我家邻居住着一位奶奶,据说年轻时候是宫里的绣娘。后来年龄到了,被放出宫,不知有什么际遇,住在小兰村。我们两家房子挨着,地也挨着,我干完我家的活儿,顺道帮她家地里清理杂草。奶奶经常给我吃果子,让我看她做绣活儿。我眼笨,手笨,总是学不会,就只会最简单的。”
回忆起会绣活儿的奶奶,毛小白露出腼腆的笑容。虽然在家中过得不好,但对她好的人也很多。
她一笑,嘴角就浮出酒窝,眼神纯净明亮又温软,看得饭婆子心头又甜又踏实。
这样可爱的一个姑娘,难怪那位绣师愿意倾囊相助。便连她,也愿意把自己一手厨艺传授给毛小白。
饭婆子突然问:“毛丫头,你以前靠绣活儿添补家用,你的绣品是怎么卖的?”
毛小白说:“小兰村和通县挨得近。我每隔两个月去卖绣品,得一大早赶着牛车出发,晌午的时候到县城,先去一家名叫绣澜坊的店铺,把绣样交给伙计。伙计结算了银钱,我用这笔钱买家用。晚上回家,剩下的钱都交给我娘。”
“这家绣澜坊,是那位奶奶介绍给我的。价格给的高。一件绣样,给十枚大铜板。前段时间,绣房坊老板还给我涨了价,一件绣样十五枚大铜板。”
饭婆子一拍手,惊喜地叫出来,“我的傻丫头,这穗子要是放在皇都里的绣澜坊,就能卖出五十个大铜板。”
毛小白不可置信地张大嘴,“五十枚大铜板!”
饭婆子激动地抓住她的手,“毛丫头,你想挣钱,婆婆给你指一条生财之路。拿着这条穗子,再做两件绣品,直接去北边富人区的绣澜坊,找老板谈价格。”
毛小白握着拳头,狠狠点头。
她对自己的生活标准是:第一步吃饱穿暖;第二步挣钱攒钱,吃得更好穿得更好;第三步仍是挣钱攒钱,找一个俊俏的小相公,最好会读书认字的那种!
等以后她有了娃娃,她挣钱养家,小相公教娃娃念书……
那小日子,想想都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