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端午夜夺朱城截胡(1 / 2)
“你买一个回去,放到了晚上,你就知道喽……”
如此诡异的语气,如此阴邪的表情,再配上老人一身怪模怪样的黄灰衣衫,任谁也能看出他卖的东西有鬼。
可是臧嘉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她兴冲冲地从尧的手里抢过小荷包,冲那老货郎喊道:“老伯!这东西怎么卖!我要一个!”
“一个一文钱。”老货郎又把眼睛闭上了。
“阿嘉我们回去吧。”尧伸过一只手,把臧嘉捏着荷包的小手自上而下地包住,“一块铜板就能买的拨浪鼓,肯定没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它敲几天就坏了。”
“但是就一个铜板诶。”臧嘉坚持道。她的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握在手里的那个小拨浪鼓,仿佛那咚咚不绝的声音是一种别样的言语,正向她祈求:快快将我买回去,快快将我买回去。
“阿嘉,我说你……”
尧还想继续劝解,那个清亮冷淡的男人声音却忽然又在他的意识之海里响起来:“没用的。即使你再怎么说,她还会坚持买下那个拨浪鼓。你不能更改已经发生的事实。”
“已经发生的事实?”尧在心里想。
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声音可以直接在意识里和他对话,不需要他说出来。
男人叹了一口气:“因为这是一个以记忆为基础的幻境。你现在被困在幻境里,是制造这个幻境的人不愿意改变过去。”
“谁?谁把我困在这里?”一个小小的念头从尧的脑海里跑出来,“你说清楚,制造幻境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我。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人。”男人说,“但是我现在还很难帮你脱困。快点想起你的名字吧,一旦想起了,我会知道。如果你遇到危险,不要害怕,我会尽我所能保证你的安全。”
他的声音变得温柔了。像是春天到来,河冰融化,将一勺春水稳稳地浇进尧的心房。
尧胡思乱想了一阵,在心里道:“谢谢你了。”
………………
幻境之外。花棠重新睁开眼睛,轻声道:“小笛子给了我一点线索。”
“是什么?有关那只鬼吗?”
叶水明珠此时刚刚醒来。“打招呼小分队”内部交流一番,添油加醋,叽里呱啦,已经把三队人在夺朱城里的经历全部讲完了。虽然没怎么挂彩,但是一路上各种担惊受怕,还各自都有被杀一次的经历,三人对这只把他们玩得团团转的恶鬼,可是恨到骨子里了。
“那只鬼叫‘尧’……这应该不是全名,所以用处不大。他和地上的这位女士……”花棠以目光示意躺在地上的臧嘉尸身,“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而且订了娃娃亲。也难怪,他在伪装的时候选择用臧嘉的外形和名字。”
“可他后来把自己的未婚妻做成了恶鬼。”叶澜语气里满是厌恶。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到现在我还没看到有关夺朱城的任何东西。”花棠道,“你们几个讲完了吗?稍微安静一点。”
“嗯!”小分队三人顿时站得笔笔直,嘴巴抿得像三只小鸭子。
………………
既然拦不住,尧也只能让臧嘉买下了那个拨浪鼓。
那年龙舟渡,赢的果然是紫龙头,两人凭着小彩赢了一只大肉粽子,当场分着吃了。
龙舟渡是散了,可又有只许青年人参加的弄潮赛。近百个高大健壮、二十岁上下的后生,举着大旗,要在规定时间里完成凫水,过滩,抢箭,投壶的一系列动作,最前面的五个人,城主府分别赏一匹红布、一块印五毒的小银牌,还有一对活鸭子。还有城里各个行会各自办的小赛事,每个行会搭一个小棚子计数,发的奖品就次一些了。沿岸边,卖五色续命缕的,拉糖风的,做草编人的,玩戏法的,摆摊卖字的,算命摸骨的,吆喝不断,倒显得比水里还热闹些。渡头道路狭窄,大姑娘小伙子不拘束地挤到一处,有的就悄默默看对上眼儿,姑娘把自己结的粽子形小香包抛过去,没准一桩好事就要成了。
尧被臧嘉拉着到处乱窜。他觉得很奇怪,明明自己好像一直在这座城里生活,今天却像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盛况。
虽然粗俗、吵闹又热烘烘的,但他就是看不够。
到了天色黑下来,渡头也就自然地散了。端午回家后,晚饭吃的是角黍和羊汤,因为羊火气旺,也能克五毒。家里只有爹能喝酒,是他娘差人出去打的雄黄酒。女人照例是不能上桌的,都在自己房里吃。
这期间还发生了些小插曲。端午为了克五毒,家家要挂艾草剑,门上贴五毒图,还要在院子里撒谷子给鸟吃,意为将鸟引进家里来治五毒。尧那个新进门的小娘因为怀着孕,格外地娇气。先是挑剔下人给她门上贴的艾剑方向不对,剑尖全冲着进门的人,是有心要克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爹让人给摘了。然后是嫌弃门上的五毒印得不好,说是挑剩下来的。至于院子里撒谷,派的是他娘手下的大丫鬟,那小娘根本不让丫鬟进门,一个劲地用太太的地位压她。
“就算被叫做太太她也是个妾。出身不干不净的,穿上太太的衣服也没太太的气度。还想着什么宅斗?都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破样子!”大丫鬟回来的时候都是气汹汹的。
她给尧换了衣服,牵上床掖好杯子,一面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大少爷你可是嫡子加长子,以后千万别学老爷,什么女人都往家里弄。隔壁的嘉姑娘就很好。等你长到十六七岁,娶了嘉姑娘,别的女人就千万别多看一眼了……”
尧笑了:“那我走在路上,总免不了看到些大娘啊老婆婆的……”
大丫鬟拍拍他:“这种女人看了不打紧。重点是你不能背叛嘉姑娘,要和她好好地过一辈子!”
………………
这一晚上尧睡得不太踏实。他总是听到臧嘉买的那个拨浪鼓的声音。
你听你听。咚咚。咚咚。不紧不慢,它在自己敲动。
咚咚。咚咚。咚咚。
老货郎诡异的表情和小娘赶人出门时尖锐的声音时而在梦里出现。他睡得很不安稳,猛地一挣,忽然梦里一个声音高高地拔起:“走水啦!”
他被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