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剑气走双泪淋漓落（1 / 2）
寒星剑，五岳陵仙界威名赫赫的古剑，没有剑铭，因其剑身上层叠的菱形花纹如星辰闪耀而得名。此剑嗜杀，残暴，惯饮鲜血，当初叶笙将此剑收服，百年不曾染血，也算是一方佳话。但也因为如此，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寒星剑的铸灵是什么模样了。也更没人会想到，一只看似可爱无害的白狐狸就是寒星。
五岳陵仙界的剑修视佩剑为生命，往往是剑在人在，如无特殊情况，根本不可能分离。既然寒星剑在此，通常就说明叶笙就在附近。
但是见鬼！家主不是还在玄岳独对轩闭关吗？连送别讲话这种事都是用传音解决的！
叶沣和叶澜在刚才已经互相对过话了，确认他们各自在出发前得到了自己分堂长老的指点，要带回一个“手持寒星剑”的少年，具体细节上有出入。叶澜得到的信息是“一个蓝衣少年”，而叶沣知道的则是“一个戴着白玉长命锁的少年”。只是叶沣和叶棣一直没有走得很近，因此没看到叶棣项上的长命锁。
带回了这个人，就有可能得到家主青眼？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偷了寒星剑吗？
一个看起来才十二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从化神期的家主手里偷走法器佩剑？
满腹狐疑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叶沣和叶澜对了半天的眼神，最后还是叶澜先清了清喉咙，问：“你和玄岳叶家，还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叶棣急着要站起来，却因为昏了太久手脚有点麻，一下子没能起稳。他双手往后爬了两步，这种蹊跷的态度警醒了叶家两兄弟。叶沣抢着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知不知道家主是……”
“我叫什么名字很重要吗？我没有名字我就叫‘笛’！”叶棣有一次打断了问话。“我没有爹我没有妈我没有亲人我没有家！什么叶家家主我都不知道！不知道！那只狐狸就是自己撞过来的！”
“你也别太紧张。”叶澜看他情绪不对，拿胳膊肘捅了捅叶沣，“人家小笛子才十二岁，你就不能一点一点问？”
“十二岁的金丹期？”叶沣反问他，“刚刚那个威压不会作假。我问你，家主够天才吧？千年来第一天才，结丹时是十七岁。叶澜我跟你说，眼前这个一定是什么假装小孩的老怪物，有可能还是中州通缉的大盗。你别说让我……”
“要真是大盗的话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坐着让你问啊！叶沣你怕不是傻了！”
两兄弟先拌起了嘴，吵闹声在叶棣耳边模糊，越来越远去了。他捂住耳朵，抿紧嘴巴，可闭起的双眼还在时不时往外淌着泪。寒星剑，叶笙，十二岁金丹期，盗贼，这些字眼来回地在他脑海里打着转。他终于感受到了自苏醒以来的异常，沉睡了百年灵力不降反升，居然已经超过了同时期的年轻一代第一天才叶笙。难道说是“圣人”体质使然么？那他小时候又为什么迟迟无法正常突破瓶颈，必须要借助天材地宝？
在这反复的自我质疑和回忆中，他忽忽悠悠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花棠还在这里就好了。
那个人多温柔，那个人多博学，那个人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冷冷的香气沁人心脾。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解释自己的所有疑惑，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就这么昏昏沉沉哭了不知道多久，耳边的吵闹声渐渐回归了，好像是叶家兄弟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两个男孩，一人一只滚烫的手，拍在叶棣的肩上。
“小笛子，这次我们慢慢说。”叶澜道。
“第一个问题，你到底叫什么？”叶沣接口。
“我就叫‘笛’，没有别的名字。”叶棣决定死咬这个名字不松口。以他想象的自己画像“贴满山”的盛况，叶沣和叶澜肯定知道“叶棣”是谁。
“你今年几岁？”
“大概一百一十二吧……”他还没说完叶沣就抢着道：“你看我就说他是个老怪物。”
“不过我有一百年左右是没有记忆的。我一直被人封在一个地方，醒来以后自己逃出来了，半路上捡到了小——捡到了寒星剑。”
小白这个名字叫惯了，现在说回它的真名寒星剑，叶棣心里是说不出的膈应。就好像一个你很熟络的朋友，忽然就把你出卖了，然后又腆着脸在你面前转来转去。
两兄弟对这种类似话本小说的剧情将信将疑。叶澜接着问：“你说你母亲和叶家前任家主有旧，那是……”
“真的。”就是经过了部分省略，比如母亲实际上是家主夫人什么的，“在变成这样子之前，我也是有过正常家庭的。后来我母亲去世了，我不明不白地被抓走，吃了很多药，变成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然后被封了一百年。”
他想找些什么东西证明一下，然后想到自己随身带着的只有一块长命锁了，于是将它从胸口取了出来。白玉的长命锁有半只手大小，玉质莹润，入手柔滑，如同堆脂。到这个时候，长命锁更多地被做成如意头状，只在顶上留一个小孔，象征性地表示它是一把锁。叶棣手里的却是一个真正的锁形。玲珑小锁圆鼓鼓的，正面刻划着两只小小的滚绣球狮子，精细无比。三个人一起将头凑过去，叶澜还大胆地上手摸了一把：“居然是温的诶。”
“古书里说真玉入火不炙，卧雪不寒，这块大概就是真玉了。”叶沣翻翻白眼，表示对叶澜没见识的鄙视。
无意间他瞥到了叶棣的眼睛。
虽然只是小孩子，睁眼时眼部轮廓还是圆圆的，但垂下眼帘时，眼角上挑的弧度奇异而妖媚，睫毛浓密纤长，将那对暗褐色的眸子完全遮蔽了。叶沣没见过家主，但他听说过，叶家本家的嫡系都有一双妖异的丹凤眼。
何为妖异？当是眼前模样。
想通了这一节的叶沣赶忙拉过叶澜，往后大退一尺，腾地站了起来。因为激动，他没能控制自己的语气，厉声问道：“你长得像叶家本家人！玄岳叶家……”
似乎注定质问不能得到结果。刚刚已经冷静下来的叶棣忽然痛苦地尖叫起来。他把自己缩成一团，疯了一般在地上摩挲着后退，泪水瓢泼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