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冥钱如泉宝钞如雨（2 / 2）

花棠作为施术者，自然不会和他们一起叠罗汉。他笑吟吟地站在一旁，手不住地抚摸着腰间的玄绶血印：“没想到在秘境里也能用五鬼搬运，效力还比在五岳陵里强一些。可惜我不修鬼，不然在这里可是如虎添翼啊。”

“那万一多出一个人……我们要怎么办？”明珠问。

“灭了火，杀出去。”花棠微笑道。

如今他们已经被五鬼转移到了那大宅里，几人身前是一扇垂花门，花棠背后设着一张大影壁，影壁正中偏右处镌着十四个大字：

过门无泪皆为死，入世有心尽可生。

一十四字，无间架可言，无笔法可循，仿佛是个醉汉拿着毛笔乱撇的，偏偏被人恭恭敬敬刻在影壁上。叶棣已经不太懂这些东西了，他只觉得笔锋太过尖利，像是一把把刀子拼了个字出来，远看着杀气腾腾的。叶沣直皱眉：“这是什么地方？”

“义庄。”花棠道，“从那骷髅说出夺朱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右手，接着说：“停在这里不是办法。夺朱城里要说有什么地方安全一些，大概就是义庄了。你们三个在这里等一下，不要乱走，小笛子跟我过来。”说着他自己转过影壁，先往里去了。

………………

叶棣紧跟在他身后，脑子里还在不断地回想——花棠刚刚叫自己的时候，喊的是“叶棣”吗？

目光游移，无意间落在“过门无泪皆为死”上。

五鬼搬运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他算不算是过了义庄的门呢？

既然过门无泪者死，那现在的他们岂不是五个死人？

“花……哥哥？那首诗写的……”

“别怕。”花棠转到影壁背面站定，手又自然地抚上了叶棣头顶，双眼微阖，“夺朱城历代城主都喜欢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现在有我在，没人能让你死。倒是出去以后你该小心点……你很危险，会有很多人想找到你。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了。”

“是因为小白吗？”叶棣又嗅到了花棠身上好闻的冷香。他假装这么问道。

叶棣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危险——叶笙的阴影依然在他头顶挥之不去，就连你花棠，难道不也是他派来找我的吗？

花棠将手放了下来，仿佛是摸够了。叶棣发现，一路上花棠似乎很喜欢摸他的头发。

“是。”花棠回答说。

“那花哥，你会放了我吗？”

“瞧你说的。”花棠温温和和地笑了，“我又不想抓你，谈什么放了你呢？”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叶棣眉峰紧锁，自以为显出了一副严肃的面相。

花棠淡淡扫了一眼自被搬运过来就一副炸毛模样的白狐狸，成功地把它吓得安静下来。他道：“对，我知道你是谁。但是家主给我的任务不是带你回去。事实上，家主并没有和我提过你在里面。”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画像。”花棠道，“你的很多画像都是由我画的。”

叶棣在心里冷笑一声。难不成在他“死”的时候——实际上是被囚禁在出云涧沉睡的时候，自己的画像已经被挂得满山都是？到处告诉别人自己是个“不幸早夭”的家主幼子？如果真是这样，花棠见到自己的时候该怎么想？

花棠快走几步，绕过义庄里那些已经枯死的大盆花草，招呼还在原地待命的另外三人。但他的眼睛是一直望着叶棣的，眼神里是一片不容作假的慈爱和温柔。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叶棣没听见，但是他看见了唇形。

“你长大了。”花棠这么说。

无需质问，无需揣测。叶棣忽然觉得，这一刻他被一个人爱着，哪怕这个人与他没有血缘，只从画像里见过他。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这么问自己。因为没人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