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是有缘人（2 / 2）
“我本来就没有生气。”白绥说，“不过左小哥说了让我打两下，就先欠着我，等我下次生气了，讨回来。”
白绥说完，便转身去追师兄他们。留下左奕跟在后面更加茫然——怎么感觉，自己是被占了便宜？
他看着白绥，那人似乎和陛下争论起一则诗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也笑了——罢了，今日的便宜，明日讨回来便可。
自古邯郸出美人，罗敷采桑，赵姬献舞，貂蝉拜月，洛神赋诗……佳丽传说数之不尽，更是为这邯郸城添了一丝风采。这夏盈楼的老板娘夏京娘，也是貌美如花，沉鱼落雁，再加自己的好手艺，引得邯郸城的郎君们都来这武安邑寻她。她却是孤高自傲，看不上这些名门望族。这外面便更是传她，仙女下凡，冷若冰霜。
然而事实是……
“绥儿弟弟，英先生没来吗？”
“呃……”看着面前美丽可人的女子，白绥不知该如何回答。忖了忖，他答到：“英叔最近闭关修炼，不得让打扰的。”
“闭关修炼？”
“昂。”白绥点点头，“夏姐姐，你放心，等我师父出关了，我就带他来姐姐这里吃排骨拽面。”
夏京娘一听便知晓白绥是在安慰他，面露哀伤，“他……定是不愿见我的。”
白绥就受不了别人委屈，况且夏姐姐还是他好友。可人没来，他怎么说都是白费。
还是傅知舟应得下场合，他上前说到：“夏姐姐，今儿我和小白是带了朋友来的。”
“在下杨明，这位是我的表弟左奕。”梁既明道，“听得白小郎君称赞京娘子的手艺是武安一绝，今日我们两兄弟来尝尝绝味。”
“郎君客气了。”夏京娘笑道，“几位里面请。”
摆好了碗筷，小二们就开始上菜。
“抿节，荞面灌肠，小麻糖，小米焖羊肉，烫面饺，卤扒面……”夏京娘一一介绍，“这些都是武安邑的小吃，还请客人们品尝。”
梁既明笑道：“京娘子果然巧手艺。”
“谢过杨郎君夸赞。”夏京娘福了一礼，“听杨郎君的口音，像是帝京人。”
“哈，京娘子聪慧。在下确实是帝京人士。”梁既明说，“古人有云，千里送京娘。京娘子的名字定是此言。”
夏京娘点头，“武安邑西北有一京娘湖，也是山清水秀的地方，两位郎君有时间，不妨游玩一番。”
“那正好。”看向白绥，梁既明说：“还请小郎君做个领路人。”
白绥应到：“没问题。”
“你又忘了师父是怎么叮嘱你的了？”傅知舟说，“你小心又挨罚。”
“哎呀，没事的。师兄你跟我一起不就好了。”
“几位先吃着，我去后厨再做几道小菜。”
“劳烦京娘子了。”
看着夏京娘离开，白绥这心里不是滋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怜美人啊。
“你倒是躲在这里，替美人哀伤起来了。”
晚上逛完夜市，天色已晚，这一行人就宿在了夏盈楼的客房。闲来无事，白绥就上了屋顶，躺着数星星。好巧不巧有人也上来，见着他调笑道：“你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怎的感伤起美人心思来了？”
白绥坐起身来，见着来人便笑了。“哦，看来杨先生是历经沧桑，懂得这美人心思咯？”
梁既明轻笑一声，“我比你大十岁，自然是比你懂得多。”
“敢问杨先生多大？”
“差一而立。”
“那你可是比我大不知十岁，而是十二岁。”
“你十七？”
“对啊，老爷爷。”
这乖滑话不仅没有激怒梁既明，反而让对方笑得更欢。梁既明说：“老头子脾气不好，你可得好好哄哄我。”
白绥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笑得那么开心，还让别人哄他。“为老不尊，可不是好事。”
“哎，尊老爱幼，传统美德。”
“那你爱护我一下呗。”
梁既明想了想，点点头。白绥就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果然是为老不尊。
见这小人精闹起别扭，梁既明也不再逗他。他坐到白绥旁边，“你是在为京娘子和英先生的事情发愁？”
白绥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三年前吴员外家的小儿子意图强占夏姐姐，英叔正好路过，便救了她，把吴家竖子揍了个鼻青脸肿，还警告他，若是再欺负夏姐姐，就把他扔进洺河喂鱼。夏姐姐从此便对英叔心生爱慕，隔三差五地求着我带她去见英叔。英叔淡泊，身上又背着仇债，无心男女之情，根本不应夏姐姐。这么一耽搁，就是三年。”
“京娘子美丽聪慧，她看上的男子，必定也是君子。”
“我英叔呢，虽然待人清冷，但是侠肝义胆，对我也是极好。”白绥深吸了口气，“他的家人都被仇人杀死了，孤零零的。我也想有人照顾他，只可惜……”
“姻缘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梁既明安慰他，“京娘子如此痴情，上天不会辜负她的。”
白绥闻言，好生把杨明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梁既明有些困惑，“我说错什么了吗？”
白绥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你和左小哥明明是表兄弟，怎得你这么能言善辩，他就那么闷如木头。”
“哈，他自小同我一起，内敛习惯了。”
“那左小哥肯定没少受你欺负。”
梁既明想了想，说：“我还算是个好哥哥吧。”
狐疑地看着眼前人，白绥问：“真的？”
好好思索一番，梁既明说：“不然小郎君试试？”
这样吧，你先叫我一声好哥哥，以后我对你好。
这便宜占的乖巧，白绥呶呶嘴，“好啊，老爷爷。”
“哈。”梁既明仰面躺下，“河边织女星，河畔牵牛郎。未得渡清浅，相对遥相望。”
白绥笑笑，也躺了下来，“柳艳欺芳带，山愁萦翠蛾。别情无处说，方寸是星河。”
扭头看向白绥——俊俏的五官略带稚气，却已经显露出成熟的气息。漫天繁星落入他的眼眸，梁既明就觉得自己陷入了这星河之中。
大概是情之所钟，心心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