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守护(3) 公诸于众(1 / 2)
允昕自从下午被世惠撞见,耳根就没清静过,买了新相机都没堵上嘴,这会儿都有点后悔了。尤其刚才世惠神神秘秘进房间半天,都没出来,桢宇也没出来,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忍不住往里面探头看。这会儿见世惠走出来,果然带着桢宇一起,就忿忿然举着烧烤夹威胁她:“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可不留情了啊。”
“你要是不留情,我当然会乱说。”
世惠嘴皮上的功夫允昕是领教了,比安在羽之多不少。无奈碍于桢宇就在旁边,允昕只好由她去了。
桢宇莫名其妙地看世惠跟允昕一来二去地耍猴戏,酸溜溜地自言自语:“什么嘛,神经兮兮的。”刚好被一旁过来的凌寒和在羽听到,凌寒好事地问:“说谁呢?”桢宇被他一吓,也不理人,去跟白允昕要肉吃了。
晚上,桢宇半坐在床上盯着允昕的后背看他忙活好久,一直到允昕关了房间灯,躺倒要睡。
桢宇怏怏地本来已经躺下,又冲起来把白允昕拽起来问:“白允昕,你没话要跟我说吗?”被他一问,允昕马上开始担心世惠说漏嘴,但他没有立刻否认,想等等桢宇的反应。
权桢宇等不到他回答,又急又气:“你这家伙最近越来越过分了。前一阵子对我做了那样的亏心事,过了那么久才跟我道歉。这又是什么花样?那天我看你喝醉了才不跟你计较的。今天你最好早早坦白从宽。”
允昕仔细梳理了一下之前惹恼桢宇的事,好像记忆里有地方出了差错,被他说得有点儿懵:“你是说我喝醉之后做了什么?”
权桢宇一听这话,火气直接窜出八百米去:“你是忘了还是又装傻?合着之前道歉也是一点儿诚意也没有是吧。”权桢宇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不知道是气他做了那样的事,还是气他忘记了。幼稚地上手一推白允昕的肩膀,被允昕恰好抓住。
“我…”白允昕支支吾吾的,脸渐次胀红,试探着桢宇的底线问:“你是说…浴室?”
“废话。”权桢宇鼓着腮帮子收回手来,心里多少舒坦点儿:“好了,再道一次歉吧。”
明明桢宇在生气,而且明显不打算轻易原谅他,白允昕却忽然笑出来,笑得别样甜:“桢宇,对不起。我忘记了。”那件事情白允昕当然记得,但醉酒的记忆模糊不行,后来他又在自己房间醒来,真实和梦境延续重合,他一直以为,连同浴室里发生的事情,都是他的寻常梦境。
“这还差不多。”权桢宇彻底舒心了,虽然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也没心思追究,困意袭来,回床睡觉了。
白允昕心里藏着事,睁着眼睛望窗外想看见月亮。月亮没有生气,星光也被灯光遮掩下去了。灯光虽然矫饰,但勉强也能照亮一些事实。白允昕心里安定下来,听着手表指针滴答旋转的声音,就像安眠的良药。
第二天一大早,在羽就出门送世惠去学校了,因为今天要参加一个《全明星挑战》的综艺录制,没时间照看她。司机是熟人,也不用遮掩,在羽就坐在后座上看世惠摆弄相机,她正把昨天在花园给允昕拍的照片传到新相机上,就问:“你怎么拍了这么多允昕哥的照片?”
“好看呗!”世惠回答地敷衍,都不抬头看在羽。
“他好看?你是不是眼睛坏了?”在羽嫌弃地摇了摇头,脸上拧成一团。
“你才眼睛坏了呢?那你说谁好看?”
“凌寒啊!”在羽脱口而出。
“谁?”世惠本来以为他要说自己,听到凌寒的名字很是惊讶。不过想到凌寒的面相,还是花痴地沉浸在了幻想里。在羽看她傻呵呵地乐,不知道在瞎想什么,一脸黑线,在她耳边猛喊了一声,粗暴打断。世惠被吓得差点撞门上。
“你神经病啊!”世惠白了她一眼,看到他无耻地嘲笑自己,赌气继续翻照片不理他。不过说到凌寒,世惠想起昨天允昕看的照片,忽然想起来问在羽:“哥,男人喜欢男人正常吗?”
在羽以为世惠知道了什么,不由得神情紧张起来:“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好奇。”世惠想起来要替允昕保密,就准备忽悠过去。
“是允昕跟你说什么了吗?”世惠的相机里全是允昕的照片,昨天又是允昕休息,该不会是允昕跟世惠说了什么吧?
他猜想应该不会,允昕是个有分寸的人。可是世惠躲躲闪闪不肯回答,面露难色,在羽更加狐疑起来,有些急了。
“允昕跟你说什么了?”
“哎呀,没什么啦!跟你又没关系!”世惠干脆扒着窗户往外看,在羽三番五次问不出话,只好揣着疑团作罢。看着样子估摸应该不是他和凌寒的事,不然这丫头肯定不会这么镇定。
从发现自己喜欢凌寒之后,在羽没花多少时间就接受了自己的性向,没经历多少挣扎。他本就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做事也随心随性,认准了一处就不会拖泥带水。出道被黑之后,他更想明白了,无论他是怎样的人,在别人眼里都不重要,外人们只会看到他们想看到的,无聊的时候拿来做谈资罢了。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值得在乎别人的看法。
他也知道一旦他和凌寒的事情曝光,事业会受很大障碍,可毕竟还在年少轻狂的年纪,凡事总往乐观的方面去想,对自己的力量也估计得过分强大,总觉得就算因此一无所有,大不了换一种人生重新开始。他对身边的人保密至今,只是因为凌寒的一再要求。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凌寒保准要跟他闹翻。
安在羽送完世惠,踩着点儿到节目录制现场,被Jack骂了一顿,又受了副导演的白眼,心里更加怨怪世惠了。眼看就要开始,在羽迅速换好衣服就去集合了。站队的时候在羽看见凌寒脸色不太对,想过去看看,导演见人齐了开始跟所有人顺流程。
Jack之前特地交代过,他们两个的CP已成,也有了固定的粉丝团,这件事适度则已,明目张胆太亲密反而适得其反,容易惹麻烦,所以该躲的时候要躲着点儿,半遮半掩吊着别人的好奇心最好。所以在羽虽然担心,也只能三心二意地往那边望。
这次的综艺运动量很大,而且要整整一天,所有运动涵盖海陆空都有了。各种精巧设计的运动类游戏包含自行车赛、篮球、田径和游泳,加上两人三足、单腿运球以及各种古怪道具的规则限制,一个上午,成员们折腾得差不多体力耗尽了。
从第一个原地自行车赛开始,凌寒就有点跟不太上,到他最擅长的篮球部分,还几次双脚触地犯规,没有达到节目效果,重录好几次,都没达到导演的人设要求,只好草草收场,勉强过了。
“这不是说MG篮球最强的吗?什么玩意儿啊?”副导演跟工作人员小声嘀咕,安在羽就在旁边听见,远远看着凌寒坐在地上擦汗,嘴唇已经开始泛白,几次想要用手去按胃部,都假动作划拉过去了。
中午休息时间不长,凌寒没有过来跟大家一起吃饭。安在羽拿上节目组分派的盒饭,绕到场外,在一把阳伞下面找到了凌寒。凌寒歪坐在躺椅上,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瓶,看着安在羽走过来。在羽蹲边上把手轻轻放在他胃上。他手心暖暖的,贴着轻薄的衣衫,痉挛就安生了许多。
“哥,你怎么了?”
“没事儿。昨天烧烤吃太辣,胃烧得慌。你看,我吃过药了。Mari买的。一会儿就好了。”凌寒有气无力的递给他一瓶Omeprazole:“想喝热水。”
“我去帮你找。”
“嗯。”
安在羽回来的时候,凌寒已经睡着了,额间和鼻头渗出的汗滴下来,滑落在椅背上,浸湿方寸之地。在羽拉过旁边的小板凳坐下,见四下无人,伸手帮他擦汗,一碰到额头就不镇定了。凌寒在发烧。
又不能把凌寒叫醒,安在羽三心二意地扒拉了两口饭,就守在边上等着。快要开拍的时候,才轻轻把凌寒摇醒,让他把自己找来的退烧药吃了。
副导演开始喊人,他们起身往场地走,谁也没多说什么。生着病只要还没倒下,今天的拍摄就不能开天窗,这是他们作为艺人的无奈和可怜,也是他们自己上赶着要受的罪。好在能找到药,已经是万幸。凌寒知道,安在羽也知道。
凌寒吃着痛站起来往回走的时候,两个人依旧步履寻常。安在羽勾搭着凌寒,稍微扶着点儿替他省力气。
外表看上去是一回事,心里如何,外人又怎么看得出来。
下午的录制,安在羽都尽量争取和凌寒一组,能挡的都帮他挡着。凌寒吃了退烧药,头晕脑胀,还有些犯困,几次犯错,耽误录制进度。到最后导演看不下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安在羽忍了一天,见这人油头满面,开口就说混话,再也绷不住了。正要发脾气骂回去,Jack在边上也看不过自己的艺人平白受委屈,过来调和,告知导演凌寒身体不适。
这导演诧异地上下打量凌寒,语气缓和下来:“那你们一会儿注意一点儿吧,别出事儿。不行就撤,少你一个,节目时长也不差。”
“没事,他可以的。”Jack替凌寒直接答了。
导演点点头,瞅一眼凌寒,担忧地叹了口气走开了
“能坚持吗?”Jack这才转头来问凌寒,凌寒点点头算是回答。Jack有所顾虑,还是跟他解释:“已经录了一天,晚上是关键部分。根据你今天的表现,到晚上最终环节是要用来做悬念的。要是录不成,考虑节目效果问题,人设会换,前面镜头可能也要大剪。而且,这样对整个团队也不好。这个节目现在时段收视第一,好不容易才签下来的。”
“Jack哥,我懂,就剩下最后一点儿了,我可以的。”
Jack走后,凌寒就看见安在羽黑着一张脸不知在跟谁怄气。
“你知不知道晚上要游泳?”
“胃不疼了。”凌寒不着边地说了一句,直戳在安在羽的心窝里。他拿凌寒没办法,这人倔起来油盐不尽,说什么都没用,而且工作永远比身体重要。
晚上是怎么过来的安在羽已经记不真切了,纷乱的思绪在头顶上盘旋,没什么好脸色,摄影也好,导演也罢,现在就是SE的会长坐在他面前,他都可能直接忽略。
他明白,节目组也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而且除了队里的成员,大部分都不知道凌寒发着烧,即便遭罪,也是他们自己主动要挨。他生别人的气压根儿犯不着,可就是压不住火。只能紧攥着拳头眼睁睁看着脸色苍白的凌寒做他该做的工作,一个晚上差点儿没把自己的手心儿掐出血来。
凌寒一结束,他完全没有心思照顾镜头,跑上前去就把从别的哥哥那儿抢来的毛巾都给凌寒裹上,扶他回座位。
两人一路走下来,动作太亲密,安在羽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对比看着凌寒时的心焦,边上一行人工作的休息的,全都往这边看过来。凌寒发现众人目光有异,及时推开安在羽,一步并两步,走到前面去了。
在羽看他一脸没有血色的苍白,简直心疼死了。凌寒倒是没觉得什么,总算结束,就放松下来,坐在座位上安分地看下面的热闹。看着凌寒这会儿还逍遥的气来,安在羽心里说不上的难受,一直到到结束也没消下去。
回到宿舍,安在羽赌着气一言不发靠墙站着,看上去像是能吞下一头狮子。屋子里人声鼎沸,大家遗忘了这一天的辛苦,欢乐笑语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凌寒都有精神和大家谈笑风生,看来也没什么大事儿了。
安在羽忽的从背后抓住凌寒的手,兜过来去试凌寒额头的温度,凌寒没站稳,被他一拽,面上不悦。安在羽正想问他一句,看见有人走过来,凌寒马上甩开手,在羽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又窜了上来,也辨不明是在生谁的气了。如果所有人都不过在做自己份内的事,那多余过问的人就是他。所以安在羽才是多余的。
权桢宇发现在羽不太对劲,上来问他。在羽反手一打,权桢宇的手重重地被甩开,整个人往后一趔趄,差点儿没仰过去。
白允昕在后面挡住权桢宇,他才没趔趄下去。没好气地上来就吼:“安在羽你发什么神经?”
“还不是因为你们今天太过分了!”在羽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去顾及别人的感受。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赵辰飞冒冒失失追问了一句:“谁又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