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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略性的深吻。强烈的压迫感。他甚至还紧揽他的腰，手指埋入他的发间，确保他无法逃离。

纳希尔僵立着，动不了。这一刻熟悉的被控制的感觉从头顶猛地浇覆下来，冰冷的倾浇感刺激得他浑身战栗。

嘴唇被咬伤，他疼得想躲，但只能静默地承受。

——放手！他惊慌失措，但又无能为力。

这个吻渐渐开始让他觉得透不过气。

佩雷依在这时猛地推开他，动作大得仿佛鄙夷，好像刚刚的吻仅仅只是为了报复或羞辱。

纳希尔被推得向后仰去，后腰在窗台边沿硌得生疼。冰冷的控制力潮水般转瞬自身上消退，他抬手倚靠着阳台，止不住地眩晕。

佩雷依的表情看上去满是厌嫌，又十分凶狠。他逼视着他，灰色眼睛冰冷，看不出一丝感情。

开口时，他的声音十分冷漠：“我是第一个吻你的人吗？如果我不是第一个，那么，我比你的人鱼好些吗，殿下？”

纳希尔忍不住手指抽动。他冷笑一声，放下手垂在身侧，接着迅速抬手，甩过去又一记耳光。

这一记更快也更利落，正落在上一记耳光的痕迹上。红色指痕深深烙印在苍白皮肤上，看上去十分疼痛。纳希尔心里清楚，因为他自己的手指也正疼得发抖。

佩雷依十分细微地颤抖着，额角似乎有些许汗水的闪光。他垂下眼睛，神色疲惫。

纳希尔不认为自己的耳光能造成这种效果，他认为这是父亲的成果。

佩雷依伫立在原地，沉默着，身体紧绷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他向国王所在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迈开步子径直穿过人群，在宾客们讶异的注视中退出了会场。

纳希尔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看见一道鹰隼般的锐利目光。他从那束目光中捕捉到一种熟悉的失望，让他满腔热血陡然冰冷的那种失望。

就像过往的许许多多时刻，像无数次他对抗父亲时所感受到的那样，那种复杂而强烈的失望穿越人群，冰锥一样刺穿他的心。他不再听到人们的低声议论，也不再感受到人们诧异、困惑甚至讥嘲的眼神，就好像他已经被那种失望彻底冻结和淹没了，整个世界也为之冻结。

然而正是这种冰冷的失望，让他确信自己已验得所有答案。但他也知道，在父亲看来，他刚才只是又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王座带去羞辱，就好像那两个耳光是直接甩在了国王本人的脸上。

他转身背对人群与父亲，双手撑在窗台冰凉的大理石上，眼前是沉凉如水的夜色。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才开始发抖。

父亲是否取走了佩雷依的全部魔力？鉴于那种失望是如此痛切而沉重，他认为答案应是毋须置疑。

纳希尔了解自己的父亲，很清楚那种失望究竟由何而来。

在父亲眼中，那一刻的佩雷依失去魔力，也就等于失去了全部反击的能力——他既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殴打王子，也不能使用魔法，更没有施展控制力的魔力基础，他一无所有，在这种情境下，这位伯爵本该是蚂蚁般的渺小对手，根本无法对任何人造成任何威胁，纳希尔本该让敌人颜面扫地，毫发无伤地挥舞胜利的旗帜，却竟然被毫无反击之力的对手一举击溃，丢盔弃甲、颜面尽失；后来即便做出挣扎，却也无法挽回溃败的事实，甚至因为期间的延迟而显得更加可笑，就好比因失误而丢城弃地之后，又为掩盖自己的愚蠢和尴尬而大骂对手卑鄙，这挣扎简直有不如无。

在父亲看来，这一切一定不堪到荒谬。也因此他的失望是如此痛切而沉重，以至于足以令纳希尔确信，他的确在那段时刻中一滴不剩地榨干了佩雷依的魔力。

纳希尔微微勾起嘴角，抬手摸了摸嘴唇上新得来的伤口。

……为什么是吻？

他明白佩雷依想要激怒国王、掩盖控制力存在的意图，然而即便在那种场合下达成这些目的也有很多种选择，为什么……

这真令人忐忑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