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变故（1 / 2）

玄一封醒来，发现自己竟脸朝下睡在一片柔软的草丛里。那草叶上似乎还滚动着晶莹的露水，缓缓滚到草尖，要落了，落下来了。玄一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聚在那一点，啪一声，冰凉的露水打在他的额头上，瞬间化作了一颗珍珠。

玄一封彻底清醒了，这里，竟是——珍珠草原。

神界奇花异草颇多，与人间殊异。这珍珠草原，是神界的一处宝地。草原上的露水，落地则化作珍珠，比鲛人的眼泪还要明亮珍贵。只不过，珍珠草原虽在玄宗的管辖区，普通的玄宗弟子却多是听过没见过，其他神族更是难以踏足，一窥其风貌。

玄一封把那棵珍珠捻在手里，眼中情绪不定。他没想到自己竟从风雷山忽地到达了这里，到底是谁救了他？

他最后的记忆是从风雷树上坠下来的那一幕，然后就风起云涌飞沙走石，一条暗影如飞龙在天呼啸而来，将他救走。这感觉似曾相识，过去有好几次，他修炼未成，又犯事惹祸遇到危险时，似乎也这样被救过，但那时候他尚年幼，记忆模模糊糊的，只觉得那像是一条龙，一天巨大的遮天蔽日无所不能的龙。可是他后来去问师父玄真子，玄真子却说，龙这种生灵，早在万年前四族混战时就被灭绝了，不可能存在于神界。

既然不是龙，那会是什么呢？玄一封想起那暗影来如风、去如电，根本看不清端倪，分明是故意的。

一个想隐藏自己身份的施救者？玄一封笑了笑，颇觉有趣。他随手将珍珠抛下。珍珠滚落进草丛，发出莹润光芒，照亮了周围一小块地方。

看，就像这颗珍珠一样，只要发了光，是无法不暴露的。

玄一封相信这一点。

他相信总有一天，那个施救者会自行出现在自己面前。

玄一封正想着心事，忽然，前方草木摇晃，动静颇大，似乎有什么要挣扎着站起来。

他连忙走过去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他眼珠子瞪出来。原来，被一同带到珍珠草原的除了他，竟然还有那头被劈晕的风雷虎！

玄一封哭笑不得，心想那施救者还真是体贴他，连猎物都给他一同带出来了。

只是，他现在灵力尚未恢复，若风雷虎彻底醒来，谁是谁的猎物就说不定了！

玄一封头痛地想，若实在没办法，只能一剑刺死它了。

可惜，就在他犹豫间，那头风雷虎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抖擞皮毛，铜铃大的双目发出幽幽蓝光，直愣愣地向他射过来。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玄一封心如擂鼓，紧握九天剑，默默地后退两步。

他正想着要如何一击即中，忽然，那风雷虎四肢一屈，匍匐在地，竟做出了跪拜的姿态。

“……这是？”

玄一封惊了，转念想起金乌之前对他说的话，当年清虚玄天靠实力驱使风雷虎，难道这头风雷虎也因为那道天雷对他臣服了？

这些家伙凶残狡诈，该不会是个陷阱吧？

风雷虎如一座小山般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玄一封也手握九天剑，静立如松。两相僵持了一会儿，玄一封试着慢慢向其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他每走一步，风雷虎就悄悄地蜷起身体往后挪，玄一封发现它虽然看不见，却似乎能感觉到九天剑的剑气——它在害怕。于是他收了剑，继续往前走，这一次，风雷虎不再往后挪了，直到玄一封走到了它身边，它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硕大的头颅蹭了蹭玄一封的手心，像是在讨好一般。

“……”

玄一封心念一动，按住它粗壮的脖颈，一个漂亮的翻身，就骑在了风雷虎身上。

风雷虎低吟一声站了起来，玄一封的视野豁然开朗，只见一望无际的珍珠草原上，千万颗清晨的露珠，在日月交辉的光芒下流光溢彩，仿若上古仙人含情的眼眸。风从神界尽头猛烈地吹来，草原泛起了绿色的波涛，露珠纷纷滑落，满地珍珠碰撞，犹如古琵琶的琴音落在玉盘。

玄一封被这美景震撼，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竟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不知道谢音有没有来过这里？

他想带谢音来这儿赏美景。

他想送一颗露水珍珠给谢音。

可是——露水天亮就会化掉，这预兆似乎不太吉利。

玄一封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在了脑后。

玄宗，东风殿内。紫衣银发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望着祭塔前一动不动的玄真子。

他佩服这位尊长老的骨气和坚持，也欣赏他的敏锐和警惕，可惜，这样的神族，却不能为他所用。

男人轻轻地叹息着，扬手投出一道明光，取下了祭台上供奉的剑。

这么多年了，这把剑终于物归原主了！

男人温柔地抚摸着剑身，从怀中掏出剑穗，亲手系在了剑柄上。

那剑穗是人间的彩丝做的，只有人族才能生产，但结扣处系的却不是人族时兴的玉坠，而是一颗熠熠发光的莹白珍珠。

如露水，似眼泪。

玄一封骑着风雷虎向着玄宗的方向飞奔，珍珠草原离玄宗所在的玄英山本就不远，加上风雷虎速度极快，半天工夫，他们就来到了玄英山的山脚下。

山脚有一片野花地，清澈的山泉水从中穿过，滋润了那些奇花异草。往常这个时候，应该有不少玄宗弟子来这里采药打水，而现在，他们四周静谧无人，一个弟子都没看到，玄一封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