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震天雷(1 / 2)
风雷山近在眼前。
金乌展开宽大的羽翼,载着玄一封俯冲而下,眼看就要穿过离山巅最近的云层,玄一封却猛一揪住它脖颈上的毛,示意它停下来。
金乌紧急着陆,没控制好力道,差点将云撞个窟窿。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金乌抖着毛哇哇大叫。
玄一封被它嚷得头晕,急忙跳下鸟背,望向云层下方的风雷山。
蓝色的雾气遮住了他的视线,山林若隐若现,看不清端倪。
他喃喃自语:“奇怪,怎会如此安静?”
风雷山是神界最高峰,又有凶兽出没,一般的神族弟子是绝不敢踏足此地的。但为了此次试炼,玄一封特意翻阅过上古神书,书中记载,“此山奇崛险峻,风雨雷暴日夜不休,非神官不可入”,可现在看来,却是无风也无雷?!
“奇怪?什么奇怪?”金乌一惊一乍,颠着三足蹦到玄一封身边,向下一望,“这不挺正常的嘛,风雷山原本就是这样。”
“可书中记载,此山风雨雷暴日夜不休……”
金乌打断他的话,一脸你被骗了的揶揄神情:“你看那些老不死写的破书,还不如来问我!”
“你知道?”
“我金乌大神有什么不知道的吗?”金乌得意扬扬,“当年天地四族混战,妖族的凤楼,哎,你还别说,那只死凤凰还真漂亮,我一见他腿就软了,飞都飞不起来。好歹我也是只鸟啊,和他算是半个同类吧,哎,你说我当时要是向他求爱,我……”
玄一封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重点!”
“……好吧,”金乌不情不愿,“重点就是凤楼带领妖族入侵神界,当时神族损失惨重,几乎没有兵力再去迎战。为了将他们赶出去,清虚大神不得不训练这些风雷虎御敌。风雷山的战役,持续了一年多,那一年里,才是风雨雷暴日夜不休,整个神界都能听见风雷虎的咆哮之声。但是敌人被赶出神界之后,这里就渐渐……”
“恢复如初?”
“怎么可能恢复如初,”金乌像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寒战,“那一战太惨了。风雷山几乎被毁得差不多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尸体,堆得跟小山似的;妖族和风雷虎流出的血都快把整座山染红了,要不是清虚大神及时清理,没准还会污染银河。不过,那一战妖族元气大伤,而我们神族这边却不费一兵一卒,只损失了大半风雷虎,嘿嘿,这些风雷虎也算是为神族牺牲了。”
“……”玄一封道,“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忍心猎杀它们了。”
金乌跳脚:“别别别!成大事者怎能妇人之仁?!何况这些风雷虎并无灵识,本性却凶残狡诈,当年清虚驱使它们,靠的可是实力。你若轻敌,死的就是你。你忘了玄五桂被风雷虎追得哇哇叫的事了?”
玄一封忍俊不禁地瞥它一眼:“喜欢哇哇叫的是你吧。”他按了按腰间的九天剑,“行了,我心中有数。你在这儿等我,我下去了。”
“哇啦啦,我不去吗?”
“你去了我还叫什么试炼?在这儿等着!”
玄一封说完,几步上前,纵身一跃,跳下云头。
玄一封如灵猫一般,轻巧地落在一棵树的树冠上,登时,浑身被笼罩在幽幽的蓝光里。隔这么近的距离,他才发现,原来这些光,都是这些巴掌大的叶片发出来的。成千上万的树叶和枝条繁茂紧密地交错在一起,犹如一张巨大的蓝网,将整个风雷山包裹得密不透风。
玄一封运起灵力,尽量不碰一枝一叶,在树木间谨慎穿梭,很快在山巅游走了一圈。据说风雷虎喜欢在山顶活动,但这一圈下来,除了满眼蓝光,他根本没有看见风雷虎的影子。这些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玄一封深锁眉头,感到一丝不妙。他还牢牢记着谢音的话:风雷虎都是瞎子,只能听声辩位,如果不发出声音,它们就找不到他。可是,这里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是威名远播的风雷山,倒像是一座封闭的殿堂,连树叶的窸窣之声都听不到,反倒显得他刚刚巡查的动静大了些。此刻他不敢再轻举妄动,思忖片刻,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潜伏下来,静观其变。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四周越来越暗,也越来越静。
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那诡异的安宁,玄一封暗暗握紧了腰间的九天剑,连呼吸都隐了下去。
不知不觉,四周的蓝光熄灭了,神界的夜悄然降临。
日月轮转,远山的水晶盘发出灿烂银光,将山巅照亮。
玄一封眼前陡然一花,一个激灵,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哪里是没有风雷虎?!分明满山都是风雷虎!!!
这些危险的家伙一直都睡在玄一封的眼皮底下,只不过因为它们的皮毛也像树叶一般发着幽幽蓝光,整个身体和蓝光融在了一起,好似隐身一般。在树端俯视,根本看不出来。而现在蓝光消失,月亮照亮了风雷山,它们也就开始行动了。
竟然没有人告诉他风雷虎昼伏夜出,而且是群居的!玄一封暗骂金乌不靠谱。
眼下至少有二十头风雷虎在树下逡巡,如果他一个不慎弄出点儿动静,立马会被群攻,必须先下手为强。
玄一封悄悄支起身子,思考着对策。还好之前从谢音那里知道了风雷虎的弱点,不算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只不过猎物这么多,不可能一网打尽,他决定选择最大的那头风雷虎作为目标。
玄一封说干就干,伸出右手指尖一捻,反手弹出,只见一道紫色的明光,带着呼啸之声,直向着那头最大的风雷虎飞去。这道灵光的速度已经够快了,而没想到,看似笨重的风雷虎,行动却如此敏捷,听到耳畔风声立刻偏头,竟躲过了这一击。
它似乎奇怪哪里来的气流,四下聆听了一番。玄一封嗖嗖嗖又是一连串的紫光弹了出去,那风雷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向着玄一封的方向冲撞了过来。
玄一封等的就是这一刻。他高高跃起,足下掠云,回身就往山下飘去,同时不断地向风雷虎投掷紫光,想将它引过来。因为他的不断调戏,这头风雷虎怒发冲冠,对他穷追不舍。一人一虎在山间疾速追赶,静谧的风雷山终于被带起了阵阵狂风。如银的月光下,风雷虎见风即长,每走一步,就暴长一分,待追到半山腰的空地时,它足足变大了十倍,身量与周围的树木齐平,随便一脚就能将玄一封踩成肉饼。
见这头风雷虎已经脱离了虎群,玄一封脚步一收,闪身躲在了一颗大树的后面。
他屏息静气,再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暗暗观察着。
他的动静突然消失,风雷虎变得暴躁起来,开始在空地上团团转。
它的身躯庞大如山,一步一震,整座山都仿佛在颤抖。
玄一封目不转睛地从树后盯着它,握着剑柄的手已经满是冷汗。
暴躁到极点,风雷虎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
这声怒吼真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玄一封猝不及防,差点心神俱裂。他连忙凝神运气,抵御着声浪的攻击。声浪迅速扩散,席卷了整座风雷山,树木又开始发出幽幽蓝光。这些蓝光越来越亮,如藤蔓般不断攀爬上升,沿着树干蔓延到树枝,再凝聚于叶片。转瞬之间,半空中风起云涌,叶片上的蓝光全部射向云层,汇聚于云上,形成天雷,一道道狂乱地劈了下来。
玄一封惊呆了。他从没见过如此宏大震撼的场景,他这才明白,原来风雷林的雷霆神力就来自于这些蓝光。
此时,天地尽头的沧澜海,已是波涛翻滚,巨浪滔天。闪电如利剑般划破沉沉黑云,露出一道光亮的豁口,凡尘瀑布的大水放肆倾倒而下,与三千大浪和万丈红尘共赴黄泉。然而,就在这昏暝、翻涌、咆哮,仿佛可以倾覆一切的大海中,突然,一条三丈之长的巨大黑影,如水龙一般破水而出,逆风逐浪,直向着遥遥天际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