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1 / 1）

通常这样的事情，素烟认了错，皇后就不会再说什么的。可是不知道为何，素烟此刻心如擂鼓，总觉着皇后此刻并没有那么容易就放过这件事。皇后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素烟，沉沉的叹了口气道：“素烟，你刚来本宫这里做小宫女的时候，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本宫的奶娘给本宫寻了那么些孩子，本宫一眼就看中了，你可知道为何？”素烟不解皇后为何忽而提起这件事，只是本能的轻轻摇了摇头。皇后自己摘下手中的镯子，放在桌子上，清脆的声响在这样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响动，震得素烟心里头一颤。

“因为你的渴望，好好活下去的渴望，那种哪怕有个人给你一点希望你都能用命去为她，只要她能让你活下去的渴望。”皇后眯了眯凤眸，望着镜中已经有不再像以往那般年轻的容颜，心中暗叹岁月的轨迹，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所以本宫选了你，因为你是最有可能对本宫忠心耿耿，不会背叛本宫的人。那个时候，本宫以为自己不能有孩子，你又是本宫认定要培养的心腹，抛去主仆之间不逾越的，其他的本宫能让你得到的，都是最好的。”

“你来到本宫这里尚没有一年，本宫就有了阿肆。本宫觉着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对你多了几分对孩子的宽容。”皇后字字句句确无假话，素烟心里头很是明白，皇后对她是不一样的，因为她是皇后一手带着长大的心腹，皇后话都说到这里，素烟哪里还不知道皇后的心思。

“奴婢。。。奴婢。。。”素烟越是着急就越是愧疚，越是愧疚，就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说。皇后出言打断道：“你的那些心思，以前本宫以为是年纪小，不当一回事。没想到，本宫纵的你现下倒想着能在本宫这处吹耳旁风。”

素烟登时面如纸色苍白不已，果然她这么小心还是被皇后察觉到了。左右是瞒不住的，素烟也许是仗着这么些年的情分在，也许是心虚到了极点反而有了反抗的心思，索性心一横与皇后摊了牌：“皇后娘娘，奴婢知道是奴婢肖想了。奴婢只是个奴婢，既无母家之力，又无娇人姿色，更比不得大家小姐的才德。”

“可是奴婢并不奢求个多么好听的名头，哪怕就是个没有名分的通房丫头奴婢都愿意。左右皇后娘娘都要遣人去的，为何奴婢就不可呢？奴婢是皇后娘娘一手养大的，岂不是比那些都要妥当的多了？”

这是素烟压在心底的话，一下子全部都说了出去，心里头却没有意想之中的松快，甚至于，她刚刚说完就已经开始有些后悔。素烟小心的打量着皇后的神色，当看到皇后毫无掩饰的失望之后，彻底的有了深切的悔意。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这回素烟没有那个底气，能让皇后还对她毫无芥蒂。她的一时冲动，也许彻底毁了与皇后这么多年的情谊：“皇后娘娘，奴婢。。。”皇后摇了摇头道：“你不必说了，哎。。。你想知道为什么，本宫没什么道理瞒着。”

“一来你比阿肆大许多，又是本宫身边的人，阿肆对你多少有几分信任。所以本宫确实有私心，怕叫你过去容易把持阿肆。纵然本宫知道阿肆不是那样的人，你也不是，但是不能够不防备。二来，再过一年你就到了年纪，能够出宫去。”

“本宫已经在宫外头给你物色好了安分的人家，虽然只是养女的名头，但是那家算是个小的书香世家，你上头只有一个义兄并没有其他姊妹，想来不会受气。就算你是本宫身边的人，到底还是要有母家的帮扶，才能找到个好些的夫家，不会受气。”

“本宫打算好了，你要是来年不愿意再耽搁自个儿，本宫就送你出宫去。要是你愿意留在本宫身边，等有一日阿肆能做主，本宫也不会亏了你的。”皇后可以说是个狠心的人，也可以说是仁善的人，对待“自己人”她一直都是仁善的，为他们考虑的更多。

这也是为什么，皇后的宫里总有新的小宫女进来，因为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终究还是不忍心看着她们一辈子孤孤单单的老死宫中。一代替着一代，她有个情感的寄托，也让那些为了她尽了忠心和青春的人有个好的归宿。

“说白了，倘若阿肆对你有几分意思，本宫没有那个不成全的道理。可是，阿肆的心思本宫明白，所以本宫同样没办法成全你。你尚且知道自己是肖想主子，就还有几分良知，本宫这些年待你的心思不算是全然白费了，也算是有些安慰。”

素烟此刻已经是忍不住热泪，她此刻无法辩驳，更难以言说自己如何的后悔：“娘娘，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奴婢不求娘娘能够原谅奴婢，奴婢只求还能留在娘娘身边，哪怕只在娘娘瞧不见的偏殿洒扫也好，只求娘娘不要将奴婢撵出去。”

皇后此刻何尝舍得呢，倘若舍得，她一开始发现端倪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的将素烟赶走，而不是到现下，几乎是确认到再也不能够欺骗自己，才会将这件事情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