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种田大汉1（1 / 2）

洛阳太学的校长孟雅达是个身材瘦小的老头，这老头对人的时候总是和蔼可亲，脸上笑得能堆出褶子。潘岳从小在太学长大，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老头。倒也不是怕别的，就怕这老头心血来潮，比如此刻。

校场上，太学的一群公子哥围成一圈听孟老头讲鬼怪的分类与治理。这老头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刨根究底，从源头讲起。潘岳听得头昏脑胀，频频点头。孟老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弟子，道：“安仁，你来给师弟们讲讲食恐妖吧。”

杨容积从后面用力掐了一把潘岳的腰肉，潘岳骤然惊醒，怒道：“混……”

话音未落，对上孟老头充满期待的眼神，耳边传来杨容积的密语：“食恐妖”，语调径直拐了个弯，道：“……魂魄有三重屏障，第一重，防心。妖怪最喜欢化作被抛弃的少妇，或者步履蹒跚的老妪这样的弱者，以卸下人的防心。第二重，肉身。妖者怪者乃非人之物所化，论智慧和战斗力终归逊色一筹。第三重，意志。普通的妖怪即若打破了前两重屏障，此时的人惊慌失措，心神动荡，正是妖怪下手的好时机。心志坚定的人纵使肉体破碎，但魂魄天衣无缝，再厉害的妖怪也无可奈何。普通的妖怪先打破人的防心，损伤人的肉体，趁其惊慌失措之时寻找魂魄的漏洞，吸收魂魄。食恐妖却反其道而行之，它看准了一个目标之后，先花很长时间了解这个人的喜恶爱恨，找到他最恐惧的事物，然后化作这个人的噩梦。大部分被食恐妖盯上的人躯体毫发无损，但死状惨烈，多半是被活活吓死的。”

孟老头的眼神更加和蔼了，道：“说得不错，对付食恐妖，你可以有什么法子？”

潘岳沉吟片刻后道：“是人便有七情六欲，害怕失去是恐惧之源。食恐妖专精幻术，体格却不堪一击。若能……”他狡黠地笑道，“若能找到它所恐惧的事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随便一个人类都能将其毙命。”

孟老头捋着胡子，转而看他的得意门生杨容积：“容积，若你如何？”

杨容积一拱手，道：“有人怕鬼，怕虫，怕老婆，怕上司，但面对不同的事物恐惧的程度是不同的。人若在面对某种事物时流露出恐惧的感情，便有可能被食恐妖盯上。如果一个人能伪装出他对某物的恐惧，便可趁食恐妖施放幻术时身体虚弱，将其拿下。”

孟老头点头道：“你二人的法子都不错。但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曾了解食恐妖的习性，也想不到这些巧妙的法子，危急关头，该如何？”

二人相视无言，心下无解。

杨容积道：“弟子愚钝，望校长赐教。”

孟老头微笑：“你们的办法是强者自救，弱者便如飞蛾扑火。办法嘛……为师突然有个绝妙的主意……”

潘岳脚下一滑，暗道不妙。

孟老头兴奋了起来：“最近洛阳郊外好几户农家壮汉被发现吓死在家中，你二人正好代表洛阳太学去追查此案。”

潘杨二人连声称是。

潘岳生得极为俊俏，眉眼明艳，唇红齿白，还喜欢打扮，穿着讲究，性格张扬，生来就是引人注目的贵公子，往哪一站都是人群中的焦点。杨容积就不一样了，生得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像个温润如玉的书生，也极受姑娘喜爱。

这二人平日里结伴出门必然引得待嫁年纪的姑娘频频回首，家中有幼女的婶婆瓜果相送。这回出行，两人乔装成务农汉子，灰头土脸，肩上扛着农具，隐于人群当中。

义庄里摆放着八具尸体，焦县县令愁云满面。

这八具尸身死法不一，死状凄惨，身上均有一股恶臭，仿佛刚从粪池里游了一圈一般。

潘岳一进屋便大呼救命，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口中高呼：“有埋伏！容积救我！”

杨容积自洛水遇鱼尸那日起便有些奇怪，对潘岳也爱搭不理的态度，眼角乜斜了他一眼，以袖捂住口鼻，自去躬身观察。

潘岳自讨了个没趣，讪讪起来扒拉几下身上的灰尘。那县令倒是热情，连忙给二人送上浸了水的帕子，他倒是习惯了这个味道，道：“二位公子受些委屈，咱这地方小，也只有这种条件了。”

杨容积道：“这并非尸臭，反倒像是排泄物的味道。”

县令摇了摇头：“这八个都是我们县里的务农汉子，连着八天，一天一个，都是活活被吓死的！家里人发现的时候，脸色惊恐无比，吓得拉尿了自己一身。”

潘岳奇道：“这食恐妖莫不是个女妖，还专挑壮年男子下手？”

杨容积问道：“死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