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一百零二(1 / 2)
在这种地方遇见吕姑娘, 我实在有些意外。
但细细想了想,红香馆在此处也甚有名声, 倘若赵留要把这宴席办大,就势必会请馆中人来此。姜前辈又不在,能够出面顶着的多半就是她内门徒弟吕叶烟了。
这样一想,我见到吕姑娘,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将桌上的瓜果都朝我面前推了推,兴许是觉得我看不见,特意坐到我身旁来关照我。
我端起面前玉杯, 轻轻地闻了闻里头的东西。
是果酒。
百香的芬芳相比酒气要更为浓郁,似乎不是甚么会醉人的酒。
我轻抿了一口, 便觉唇齿生香,虽不及从前姜前辈送我师兄的那坛酒, 却也可尝出其价值不菲。
吕姑娘似是想对我说什么,又找不着甚么好说的话, 只频频把身子往我这头歪,但常常只歪了一点,就很快地又正了回去。
她大约不清楚, 我是能感觉到她这番动作的。
我想了想, 问她:“是姜前辈让你来的么?”
“是姜姐姐叫我来的。”吕姑娘说, “赵留与徐前辈手下的风水庄有些关系, 姜姐姐暂且来不了, 但又要给他些情面, 便叫我过来了。”
我同她没话找话聊了会, 说:“你近日来在馆中做些甚么?”
“馆中除了忙活着上菜扫地,就只有练武一事了,无聊得很。”她嘟嘟囔囔道,“我想进药王谷去找你玩,可姜姐姐不让我去,晓知白也不在谷中,信也传不进……”
她说起这些话,听着语气十分委屈。我却心中一乐,想她是真心把我当好友,才会这样念着我。
“前些日子都说甚么风雨将至,闹得人心惶惶,”吕姑娘嘟囔完,又说,“就几波人马出来打了一番,也没出大事,就又说风波已平,叫我们不必担忧了。”
我想她在山下,消息定然比我灵通些,便又问道:“我常听他们提起钱庄……姑娘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么?”
吕姑娘沉思了会,道:“这事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我姐姐与徐前辈去武林盟,正是要求证这事的幕后之人身份。”
她话音落完,宴席四周忽的亮起丝竹之声,仿佛有人将俗世与仙界瑶池间的一席珠帘掀了起来,方才还安安静静的院中,一时间忽的溢满了欢声笑语。我师父来前不曾同我说过这宴席上会有这么多人,我隐约觉得这些不知身份的来人中有谁在打量着我……
且不止一人。
我垂下头,将双眼紧紧阖着,避开那些人的视线。
吕姑娘小声问我:“卫公子,你可是身体不适?”
我摇摇头,说:“我只是许少来这人多之处,觉得太过喧闹罢了。”
吕姑娘说:“我也不爱来这种地方,都是些无趣之人。”
我听她说着话,鼻尖却又闻到重怜姑娘身上的栀子花香。不过半会,果真有人来我面前,朝我微微一鞠,柔声谢道:“此次多谢公子从中出手相助,才让家父躲过这一劫。”
我尚未说话,坐我一旁的吕姑娘就先出声问朱重怜道:“你是朱重怜?”
吕姑娘话问的很不客气,但也不是因为她对重怜姑娘有甚么偏见,只是她性格向来如此。朱重怜并不生气,道:“正是奴家。”
吕姑娘又问:“前些月便是你进谷求的医?”
朱重怜说:“正是。”
吕姑娘听罢,又小声嘟囔了甚么,就不再问朱重怜话了。
我原以为吕姑娘是察觉出甚么不对才问的这些话,但看她这个反应,似乎又不是。
我等她们二人说完话后,才对着重怜姑娘微微颔首,道:“此事与我干系不大,出手相助的也只是我师父。姑娘若是想道谢,便向我师父谢罢。”
朱重怜微微地笑了笑,说:“席先生……我自然也会去谢。卫公子,今日我们二人再见一面,往后就不会再相见了。”
我说:“说不准。”
朱重怜说:“卫公子。”
我不明她为何单单唤我名字,又不再说别的甚么话,便将眼睑抬了起来,将无神的眼珠转向了她在方向。
她见我抬头,才柔柔地笑了声,继续说道:“若我是吕姑娘就好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吕姑娘因她说的话愣了许久,问我:“她是什么意思?”
我说:“兴许是你比她要好看罢。”
吕姑娘恍然道:“这样呀。”
那些不知是何门派的人都在席上落座后,身着云裳的姑娘在毯上伴着丝竹声舞着,风中皆是胭脂的甜香。
我自然看不见这院中时何光景,都只是听吕姑娘描述给我罢了。献舞的姑娘退下去后,我又听得有人弹着琵琶,在帘后唱着甚么。弹琵琶的似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声音甜而软,唱调中带着些江南风情,低而妩媚。
听声音那女孩子年岁并不大,却能将唱曲中的情绪把握得这样好,实在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