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八十一(2 / 2)
“你且让那位连护法雇辆马车,尽快将徐衍送来此处……”姜月说到一半,又将话头改了道,“但他这番情况,马车恐怕也坐不了了。我会写信给席青,叫他下山亲自来为徐衍医治。”
她语罢,心头不知怎的浮上一阵惶惶之感,想这正是朱如雪那派人找上药王谷的时候,此时让席青下山,岂不是置那姓卫的少年于危险之地?可若不这么做,徐衍这厮说不定真就把命送在了半路……
这无论哪个,都不是万全之策。
可她哪有时间再去想这万全之策?
周伍说:“馆主肯帮这个忙,风水庄感激不尽。关于钱庄纠纷之事还得细说,请馆主再安排个隔墙无耳之地,我再将此事说清罢。”
姜月应下后,先将他安排在了馆中一处空客房里歇息,再回了自己屋中的桌案旁坐了下来,提笔给席青修一封。
*
在我研磨药草时,我师父又到了我院中与晓知白下棋。
我把药罐子从屋中搬到了石桌上,想听听他们二人在一起时会聊些什么。
最开头他们毫不交流,也不同我谈话,院中静得只有棋子落下之声。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我才听见晓知白开口。
晓知白说:“席前辈,你怎么也悔棋?”
我师父说:“你方才悔过一次,这次就到我悔了。”
晓知白:“您说的有理。”
说完这两句话,他们又开始安静地下棋,我在一旁咚咚咚地捣药,莫名地觉得有些寂寞。
晓知白猛地又道:“哎,席前辈,停一停,你已经悔到第五次了。”
我师父砰的一声把棋子落下来,说:“神医悔棋,能算悔棋么?”
晓知白:“怎么不算?”
我师父说:“好,我再问你。神医用毒,算不算用阴招?”
晓知白:“……也许不算罢。”
我师父说:“所以神医悔棋,也算不得悔棋。”
我师父说完这句,大概还颇为自得,片刻后又对我道:“往后你行走江湖,就这样同别人讲。”
我委婉道:“您觉不觉得,这有点不要脸?”
恩其实也并不委婉。
“行走江湖还要管面子作甚?”我师父不仅没生气,还很自然地对我进行了引申教学,“你就说你那神仙剑法,这般取名,不就是不要脸的事?”
我:“……”
他近来脑子里想的东西实在奇怪,我还是少同我师父讲话为好。
我等他们下完一盘棋,才把解药所需的几份药材研磨好。
我师父这才悠悠问我:“你替那姑娘诊病了?”
我说:“是。您不替她医,我就擅作主张替她把了脉。她中的是噬心毒,这解药也不难配,就不劳烦您出手了。”
我师父说:“你觉得为师会出手不成?”
我说:“你当然不会为她医治。”
我师父这十年来都不曾医过女子,他与这姑娘无亲无故,怎么会愿意替她解毒?但我不同,这规矩用不到我身上,我替重怜姑娘医病,其实也可以算是练手了。
风轻。将至晚秋,天确实是凉下来了。
我将药熬好以后,又熬了碗冬瓜清汤给我师父。
我跟他说:“师父,过去的事毕竟都过去了,你又何必在意这么多年呢?”
我师父说:“在意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