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八十二(1 / 2)
其实我师父在说“关我屁事”时, 这件事往往就是与他有关的。所以由此推来,他定是还没忘掉以前与朱如雪的事,才不愿医女子的。
他愿意医谁,不愿医谁, 都是由他自己抉择, 我并不想评判他是对是错。只是他再这般下去, 要痛苦到甚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我师父叹了一声, 躺在了竹藤椅上, 问我:“你怎么突然同为师讲这个?”
我默默地想了会,终于酝酿出一个回答给他:“往者不可谏, 来者不可追。即便是从前有过甚么事, 如今过去这么久, 再想着从前的事,不是在变相地折磨自己?”
我师父听完我的话,竟然乐呵呵地笑了声, 说:“为师活得好好的, 又为何要纠结过往的事来折磨自己?”
他直起身,唤我过去后, 在我脑门上狠狠地弹了一指,又道:“就是我真的有甚么事, 那也与你无关呀, 阿崽。”
我说:“我十六了。”
我师父说:“哦。你十六了。”
我说:“那您就不能总叫我崽了。”
我师父顿了会, 说:“你是想说这个?”
“且您是我师父, 您要是有事, 怎么会与我无关?”我说,“我希望您能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我师父:“不要说这种显得为师很老的祝寿词。”
我:“……哦。”
*
我原以为他既然不闭关了,就总有一日会见到重怜姑娘,谁知才过几日,他就因事下山了。
除了武林盟重金请他,我还真没见我师父会这般痛快地答应去帮别人治病。他向来是不喜招惹麻烦的人,平时里连在屋中走动走动都不愿,这次走得这样急,一定是有更大的事发生了。
晓知白捧着汤碗,听我说完我师父下山之事,似乎也没有多惊奇,只道:“是因徐衍前辈的事吧。”
我说:“徐前辈身上的毒还没法解么?”
晓知白说:“兴许只有你师父才能知道这毒能不能解了。”
话是这么说,其实我们二人心里都明白,我师父要是在这之前就想到了解药该如何研究,肯定会立即帮徐前辈解毒的……他现在急着下山,反而说明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能救回徐前辈。
“留朱重怜在此处,也亏你师父能放心离开。”晓知白停了会,说,“不过你要是不随意听信她的话,应当也没甚么可担心的。”
我说:“要是她真的会做对药王谷有害的事,留她在谷中,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晓知白说:“来寻仇的人,多半要针对的是你师父,所以也不会挑在他离开的时候下手……”
我说:“那我便是安全的了?”
晓知白说:“你师父不曾把你的事告知给外人,所以他们大概也并不了解你。你不是你师父,而朱重怜也不是朱如雪。”
我琢磨片刻,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后,颔首道:“也是。”
晓知白说:“朱重怜似乎也不知这谷中还有我,如今先看看她要做什么罢,你照往常一般与她相处便是。”
从我师兄和季无道下山以后,他就不再像从前一般常常开玩笑了,等变声期过了大半后,他声音听起来愈发的沉了,与从前细细的少年音听起来已经截然不同了。
他虽有时爱耍嘴皮子,但在这种时候却很可靠,在我师父下山后,他便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人了。
到这种时候,我忽然又有些心神不安。
虽说我当晓知白是我天下第一好的朋友,可他在我面前用的脸都是假的,我心知他要这样行事一定是有他的苦衷,但还是有点在意。
我思量片刻,说:“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
晓知白说:“什么事?”
我说:“你帮我这么多,到底是为了甚么?”
晓知白说:“我从前好像同你说过,是我师父……”
我说:“你应当知道我想问你的不是这个。我也不强求你把所有事都同我讲,只是我完全不了解你,我们二人又怎么能做真正的朋友呢?”
他沉默了许久,问我:“你觉得我有事在瞒你?”
“你秘密那么多,瞒我几个也没甚么……可有些事,你不该瞒我的。”我说,“我即便你告诉了我,我也不会讲给外人。”
晓知白不等我说完,就道:“竹青,我没有事需要瞒你。”
我问他:“那你为何要戴着这张假脸来见我?”
问出这句话时,我一面心想:他能把一张假脸戴这么长时候,也实在是厉害。
“原来是这个。”晓知白舒了一口气,道,“这是我门派修行的一部分。我师父嫌我脸长得凶,行走江湖不讨人喜欢,才让我……”
他说到一半,才觉出哪里不对,问我:“你是如何知道我脸上有这层假面皮的?”
我抬手给他看,一本正经道:“这是一双专门用来算命的手。”
晓知白说:“你掐指一算竟然灵通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