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七十一(1 / 2)
九月末, 下过两场小雨后,日头总算没有那么烈了。
吕叶烟帮着馆前忙活了一上午,好容易才有时间停下来抬袖擦一擦汗。她一边靠在算账的柜台边歇息,一面无聊地念着从门口奔腾而过的骏马数。今天倒是奇怪, 怎的这么多武林盟的人经过此处?这两刻之内, 竟已过去了几十匹挂着武林盟木牌的黑鬓白身的骏马。
“说是邪教之人来武林盟挑衅, ”坐在木桌前的大汉将热酒往咧开的嘴中一倒, 咕咚一声咽下后, 道,“武林盟这是赶着去找面子啊。”
“我听着可是武林盟先得罪的邪教教主。”另一桌的瘦高汉子出口反驳道。
“武盟主可不是爱惹是生非之人, 定是邪教小人先动的手……想来那刘府灭门也与邪教脱不了干系。”大汉道。
大汉话音方落, 馆外忽然传来勒马之声。须臾后, 一黑衣少年跨过门槛进了馆中,他在馆中略略扫视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停在大汉身上, 邪气的眉眼中带着些许笑意, 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次确是武林盟惹了邪教才生出的事, 至于刘府那点陈年旧事,我看与邪教也毫无干系。”
“你难不成是邪教中人?”大汉粗眉一皱, 对少年之话感到颇为不爽, “怎么这般偏袒他们?”
“不过说些公道话罢了。”少年笑道。
他忽然抬眼看向吕叶烟, 问道:“这位姑娘又是因何事看我?”
吕叶烟直起身, 对上他的双眼, 说:“你又拿什么打包票说刘府之事与邪教无关呢?谁还会用那般恶毒的方法灭人全门?”
少年又是一笑,摇摇头,道:“江湖狠毒的人多得是,如今邪教大不如前,哪来这种闲心去灭刘府的门。武林盟在江湖中查不到下手之人,大约下手的根本就不是江湖中人……我说的不过是自己的猜想,姑娘听听便是,不必当真。”他斜眼又瞥了那大汉一眼,唇角一勾,便哼着小调走出了馆门。
吕叶烟本没多想什么,在少年转身时才发现对方留着一头十分惹眼的黑发。
照理说大家都是黑发,没甚么惹不惹眼之说,可此人的黑发却比女子的还要柔滑细软,似乎还在莹莹发光……
那瘦高汉子先反应过来,叫道:“原来是武盟主的儿子!”
大汉听罢一惊,尚未叫嚷出声,就从腹腔中呕出一大口鲜血。所幸武隋安并不想要他的命,只是让他吐两口血反省一下方才的话罢了。
吕叶烟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多说别的话惹恼武隋安。她回院中扫落叶时,突然想到武隋安说下手的不是江湖中人,可又能是甚么人呢?这事要是与药王谷无关,那与她也是无关的,可听姜姐姐的话,这两件事间又似乎有些联系。
她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只好又去陆九那拿了两个芝麻饼子,在屋顶上等着晓知白的鸟过来。
卫公子,卫公子……
可就是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命去比啊。吕姑娘仰头倒下来,半天等不到那只鸟,只好自己啃掉了两个冷了的烧饼。
*
终于有人上药王谷是为了寻医了。
我忙将用于看病的前屋打扫了一番,替来人沏了茶,便听我师父的去配药了。
来寻医的是个普通的青年。
他看的应当算是不大不小的病,故而送了我师父半箱黄金半箱翡翠。我师父私下里跟我说,来药王谷看病的,一般来讲都是奄奄一息性命垂危的将死之人,小病来这看还不如直接在街上找家看病的铺子来得合算。我心道还不是您收费太高,谁看个发热头痛会送医生翡翠的啊。
那青年拿了药,在我们平日住的院子绕了几圈才走,也不知是对什么感兴趣。
晓知白与无道弟弟都上山了,他没有见到,便以为药王谷只有两人,临走前还夸我师父道“不愧是神医,忍得住如此寂寥”。
……可是当神医和忍得住寂寞有什么关系?
我师父说:“因为高人都忍得住寂寞。”
我说:“这样啊。”
我师父说:“但为师不是高人,还要留你这个崽崽下来解闷。”
嗯?我被他留下来原来是为了给他解闷的吗?
我花了几夜将自创的剑法又完善了些,还根据晓知白教的杂七杂的各门剑法往里加了许多耍帅又厉害的剑招,自我感觉颇为良好。当然剑招本身是厉害,我使出来的威力却只有三成,可谓是弱鸡本鸡了。这些时日又要默医又要早起练剑,我累得一到晚上便脑子空白,沾枕即眠,睡眠质量又得一个提升,也很少去想那朱如雪的事了。
隔日将剑法重新连给我师父看后,被他当头砸了一把铜钱,说是我去街上卖艺,说不定能得这么多铜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