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碍情(1 / 2)
接下来几天, 天天不是瘫在床上睡觉,就是接受各种身体检查, 邵一点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
住院第三天在她强烈要求下,周明岑不情不愿地回学校上课了, 艾雪倒是经常来, 陪她聊聊, 还提前拿了一个信封给她, 说是王行给她结的工资, 让她好好养病,好了再去幻音上班。
前面邵一点去幻音只是因为想买那个软陶房子,哪知还有材料包这玩意儿,本来打算拿了工资后就辞职的,现在住院了,又欠了一屁股债。看着那厚厚一沓的钱,辞职的意愿又打消了。
当晚,她做梦梦见她对祁天说她还要留在幻音工作时,祁天怒气冲冲指着她鼻子说,邵一点,你这个骗子,逗我玩啊。
旋即那座小房子被他摔了个稀巴烂。
邵一点半夜被惊醒了, 一脑门的汗, 心跳也有些不正常。
床头一闪一闪的亮着橙黄色的应急灯。
她住的是单人病房, 周明岑爸爸安排的, 此时艾雪和周明岑都被她赶走了, 只有她一个人,少了白天的喧嚣,寂静得有些孤独。
艾雪走前将窗户半掩着,说屋里太闷了,通点风。现在轻绻的秋风吹进来,将土耳其蓝的窗帘扬成鼓囊囊的帆。
冷空气钻进来,从毛孔浸进去,邵一点打了个哆嗦。
她扯掉还扎在手背上已经有些回血的针头扯出来,用右手按着左手背挪下了床,走到窗边准备关上窗户时,忽然发现楼下的草坪上有个人蹲在那里抽烟,那一点忽明忽暗的烟头在夜色里,特别显眼。
病房在二楼,距离楼下不太远。
那人抽完一根烟,起身准备离开时,朝楼上看了一眼,窗户落下去的模糊光线映量了他的脸。
“啊!你……”
邵一点短促地叫了一声。
男人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就要走,邵一点察觉点了什么,忙将窗户推得更大一些,朝他喊:“周一诺你是来找艾雪的吗?她已经不在这里了,你要不要上来坐坐。”
她这一嗓子,震得住院部黑暗的楼道间里的应急灯都亮了,黑布隆冬的草坪被照得透亮,而一身黑衣黑裤的周一诺站在那里,脸被惶惶灯光衬得惨白,像无处遁形的孤魂野鬼。
周一诺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就那么站了好久,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邵一点轻轻叹了口气,阖上了窗扉。
第二天是周日,艾雪来得有些晚,眼下的黑眼圈显得气色很不好,邵一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想同她说说周一诺的事,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下午时周明岑带着老王以及四班班长韩艺来了。
不知道周明岑那厮同老王请假胡扯的什么理由,一见邵一点就语重心长地说:“邵一点同学,我们不是两三岁小孩了,走路还是要要看路嘛,摔了磕了碰了受苦的还是自己。”
老王唐僧附体似的,絮絮叨叨单独给邵一点上了好久的安全教育课,邵一点本来都不晕的头又一阵头晕目眩,她悄悄瞪了周明岑一眼,后者事不关己的嘿嘿直乐。
后来是一通电话解救了邵一点,老王出去接电话了,韩艺终于找到了说话的空,她将一个纸盒子递到邵一点面前。
“这是我们四班自发筹的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一点心意。”
邵一点惊了,她一直以为自己人缘不好,班级人都不喜欢她,没想到竟然还会为她募捐。
“哟呵,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邵同学,感不感动?”
感动,怎么不感动。
但是她还没穷到那个地步,身处那样的家庭,她知道惰性是多可怕的一件事。不劳而获只会加剧惰性的蔓延。
“谢谢你们来看我,但这个钱我真不能要。”邵一点说,“班长,这些钱麻烦你还回去吧,替我谢谢他们。”
“靠!”周明岑骂了一声,也知道邵一点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也没再说什么。
韩艺不知道这个情况怎么处理,直到老王回来,知道了情况,又劝说了邵一点几句,还是没成效,就没再勉强,让韩艺将钱收好了。
走时,老王站在门边有些感慨的说:
“人有时候不要为难自己!”
“自己不为难自己,生活就要为难你啊。”邵一点笑着回,一脸平和。
老王多多少少知道邵家的事,周明岑对他说邵一点走在路上绊着石头摔的,他是不信的,但是既然周明岑这么说显然是邵一点不想让他知道真相,他也顺势装作相信了。
邵一点住院的事,二中很少人知道。但老王前脚走了没多久,顾维琪和赵梦后脚就跟来了。
那时邵一点坐在病床上小弧度的做着扭腰运动,墙上的电视正放着一部古早的偶像剧。
那个洋葱头男主抱着受伤的女主说,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
女主委屈大哭。
邵一点对这些情情爱爱不太能深刻体会,觉得酸得掉牙,而坐在一旁小沙发上的周明岑咔嚓咔嚓吃着薯片,皱着眉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邵一点觉得周明岑也看得牙酸,拿起遥控器正准备换台时,周明岑抬起爪子摸了摸眼睛,“我靠,真他妈感人!”
邵一点无语了,正想一个靠枕扔过去,让他闭嘴,房门又推开了,顾维琪笑着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冷漠脸的赵梦。
“一点,听说你住院了,我来看看你。”确实不连名带姓叫人显得亲近,加上顾维琪声音软甜,好像两人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见到顾维琪,懒成狗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的周明岑身姿矫健地蹦了起来,手中薯片落了一地。
“你来啦。”
顾维琪嗯了一声,并不是很热情的样子。周明岑更失落了,踟蹰地在原地站了几秒,有些尴尬地说:“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周明岑会尴尬这比顾维琪会来看她,还让邵一点诧异。
不过现在她们三个人在病房里,她也没多余的心思想别的了。
“谢谢你,”邵一点这么说着,脸上却没笑意,“现在看了,我好得很。”
邵一点一向待人还不错,更不会给别人半分难堪,在一对上顾维琪就变得任性,话里也是夹枪带棒的。
“你怎么说话的啊!活该被打!”赵梦冲邵一点喊,眼里带着鄙夷,嘲弄。
一听这话,邵一点就愣了。
她住院的原因,赵梦怎么会知道。
见邵一点骤变的脸色,赵梦更得意了,“你家那点破事,你以为捂就能捂着?臭的东西你喷再多香水也掩不住那味儿。”
“别说了,”顾维琪拉了拉赵梦,又看着邵一点,一双眼还是水盈盈的我见犹怜,“我本来想找你的,但是你一直没来学校,我那天不是见过你弟弟,看过他挂在身上的校牌,就去学校问了他,然后就都知道了。”
邵一点藏在被褥下的手捏紧,好久没剪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她生气,耻辱,憋屈,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祁天去哪儿呢,听说你出事那晚,他也在。”
“他不是在学校吗?”
邵一点懵了,这段时间祁天一次都没出现过,她觉得有些奇怪。但她周明岑和艾雪两人的口径都一致:祁天忙,还要练篮球,抽不出空来。
虽然隐约觉得什么地方不对,邵一点还是相信了他们。
“装!”赵梦嗤笑。
邵一点心乱如麻,没力气和赵梦争辩她是不是在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