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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篇(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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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弦的师父只有一条左臂,他所收弟子大多也与常人有所不同。不知道十四弦是否有师兄弟,但是他的腿疾对于弹琴应该无伤大雅。

一个身着水色长袍的年轻人将十四弦的轮椅推出亭中。此时太阳已经落到水面上,橙红色的暖光铺满洛河,河水粼粼流动,冲刷着最后一丝暑气。晦暗的光线照得每人脸色不甚明朗,让元晦莫名轻松些许。

十四弦披着一件素净的大氅,与大多江湖人散发不同,老者将头发悉数束起扎在脑后,眉宇神色间有着说不出的飘然气概。显得严谨却不失和蔼,令人心生敬意。

元晦沉默地走上前去,低声叫了一句:“师伯。”

十四弦比冉道大不少,但并不以长辈自居,与冉道兄弟相称,平日里也十分疼爱对方的一干徒儿。

“元晦。”十四弦露出笑容,伸出手想拍拍晚辈的胳膊,却不料元晦顺势抓住他的手,跪在面前。

十四弦在江湖上周转了这许多年,早就活得精了。自己老友的这一小徒性情内敛,不惹祸也不讨赏,对外人一向拘谨,这般示弱亲密的举动怕是连冉道都没有见过。

他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老人严肃地拍一拍膝前的后辈,问道:“元晦,是出了什么事吗?”

元晦抬起头,看向十四弦身后陌生面孔的年轻人,低声说:“师伯,能不能单独对您说?”

十四弦面色更沉了一分,那年轻人见状主动请辞:“前辈,天色不早了,在下先行告退。”

十四弦点点头,看着年轻人下船,和岸上等待的非兰攀谈起来。这才让两个小童在船头等候,自己转动轮椅,带着元晦回到船廊中。

“怎么了?”十四弦心中隐隐有预感,“你们有什么难处吗?”

于是元晦和老者对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将这师门惨案交代得清清楚楚。

十四弦面色灰败,没有打断他,似是浪迹江湖多年,见惯了生离死别。万言千语的哀恸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啊……”

见十四弦是真心在哀悼,元晦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在心中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此时自己脑中居然想的还是试探,简直混账。这让他觉得自己在用师父兄的死试探十四弦的真心,所谋求的不过是自己脱离困境,也是悲哀。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

过了许久,久到船舱中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默凝滞,元晦无话可说,只等着十四弦先开口。老者脸色灰败,与刚上船时相比仿佛立时苍老下去。他冲元晦招招手。元晦走过去俯下身,十四弦微颤着握着他的双手,喃喃道:“我知道了……好孩子,你受苦了。”

元晦怕这场对话会演变成二人抱头痛哭,便微微偏过头,尽力敛去自己一脸的颓丧之色,觉得是时候开口说明来意。

......

“呦,大画师!”非兰正悠闲地坐在堤上,欣赏夕阳一点点沉到河面下。

晚风吹散了一天的炎热。元晦刚刚进船舱,他在忧心的同时还有一点百无聊赖。直到他看见了从船上大步走下来的年轻人。

“一直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但是谢某记得清楚,”非兰向对方拱拱手,“画师一直负责书剑谱画影图形,谱中也有我,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谢酒仙,久仰大名。”对方也十分恭敬地拱手还礼,“在下宇文涯,区区无名小辈,文不成武不就,只有一技之长于乱世之中苟全性命。难得入酒仙法眼,不胜荣幸――酒仙远来洛阳,定是有要事和十四弦前辈相商。”

非兰笑道:“我陪我这小兄弟一同前来,他们伯侄之间,外人怎好多过问?”

叫宇文涯的年轻人长相十分清秀,眼角眉梢很是柔和,举止优雅,文质彬彬,是典型的洛阳城里修养极好的文人骚客形象。声音不温不火,与其谦谦君子形象十分相符。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在下认得那小兄弟,是冉道先生的小弟子,酒仙从何处与他相识?我还从未见过冉先生允许派中未及弱冠的弟子和师门之外的人相交呢。”

非兰看着河面,好像在细听潮水拍打堤岸。听罢这话奇道:“宇文公子,套话呀?”

“……酒仙何出此言?”宇文涯无措道。

非兰暗笑一声,若无其事地推一推手:“说笑了说笑了,没想让公子难堪,谢某在此赔礼——”

......

元晦猛地从椅上站起,看上去已有怒气在胸中流动,但还是耐下性子,皱眉道:“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若这只是前辈对我所谓的保护,那晚辈心领了。”

十四弦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元晦觉得自己比他还要不济 ,不知十四弦怎样想的,至少元晦完全不希望两人起冲突。

“小元,你多少岁?”十四弦叹一口气,“不满十八——怎我能看你一生就这样蹉跎在复仇路上?刀山火海,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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