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之内皆兄弟(3)(1 / 2)
元晦咬了下唇,暗中握紧了拳头:“你拿那个做什么?”
“咱们实话实说。”非兰晃了晃手中的缎带,脚下已然趁元晦分神时迈到了房门前,神态自若地挡住去路,“在下不才,却也算得上小有见识,我认得这绑带,鼻子也问得着血腥味。所以,还希望元兄弟能告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血染透这条带子?”他说完“砰”地一声甩上门。
元晦冷下面孔,道:“那你来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非兰将缎带捻至一端,露出上面金线绣出的两个篆字:“源清流洁,本盛木荣。这乃是断水一派的传统,绑带如果真的是青色,意味着它的主人便是断水老幺。这些年我虽然未曾见过这孩子,但想必也没什么建树,如果我想为难断水派,也会选这活生生的鸡肋下手。”
元晦恼道:“什么?”
非兰看了眼元晦神色,和气地扬起嘴角:“所以如果有什么其他隐情你也可以告诉我啊,在下既然说过你面善,也不会太过为难你。”
元晦怒极反笑:“你说得头头是道,就没想过那鸡肋本人就是我吗?”
非兰似乎把这句话当做了对方随口胡诌的挣扎,嗤笑道:“怎么可能,那小弟子年岁不过十八,被他的师门护得严严实实,必然油头粉面纨绔骄纵没什么本事,以至于我早早地忘记了他的名字……”说罢觉得有点不妥,遂重复道:“不过十八没有本事……”
元晦皱眉看着他,不发一言,好像是在默认。
两人沉寂许久,非兰尴尬地咳一声,道:“我当然想过,哈哈诈一诈你。久闻大名,不愧是冉前辈的高徒,果然一表人才。”然后笑得一脸冰释前嫌:“那我们就是好兄弟啦,据我师父说,我还参加过你的满月酒呐。”
元晦神色复杂:“你师父是?”
“叶不沾,酒仙叶不沾,我继承他老人家的名号,酒仙谢非兰。”非兰道,“怎么,元兄弟久居断水派中不问江湖事,连酒仙换了个人都不知道吧?那你就敢跟我走?”
“我师父说,行走江湖无亲朋,莫忘南有酒仙北有太白”元晦喃喃道,看向非兰,“白家便是散派之尊太白白家,这酒仙说的可是你?”
“冉前辈慧眼。”非兰拍拍元晦肩膀,调侃道,“那昨日是怎么回事,冉前辈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你在洛阳城外,迷路了?”
“没有的事。”元晦错开眼神。
“那你闯了什么祸?是不是怕那些无赖再来找你麻烦?”非兰一拍胸脯,“既然大家都是拖衣带水的好兄弟,我送你回去!仗不仗义!”说罢从腰间解下一个丝绦系着的,拇指大小的翡翠小葫芦,硬塞到他手中:“以后来扬州城亮出这个,这种三流门派不敢找你麻烦。”
“……不必了,”元晦摇摇头,试图把东西还给他,“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怎么好,在冉前辈面前我好不容易有这样一次表现机会,你就当帮我。”非兰怎会就此罢休,“万一日后问起,怕他老人家责怪我照顾不周。”
元晦有气无力:“别说了。”
非兰毫无放弃之意,兀自喋喋不休:“好久没见过冉前辈,最近一次还是两年前,他老人家近来……”元晦猛地拍一拍身侧木几,喝到:“我说让你别说了!”
力道大了些,几上的茶具碗盏震了两震,哗哗作响。非兰话音戛然而止。一时间,屋内只有杯盖在茶盏上滴溜溜打转的声音,显得刺耳又尴尬。
元晦对上非兰陡诧异的目光,接着缓缓道,“再也没有什么断水派了。三天前,断水派,只剩我一人了。”
非兰沉下了面色。
“我午夜赶回来,那日洛阳城大雨。就发现,”元晦用手掩住眼睛,深吸口气,颇是有些动容,“他们都在正房中……”
非兰听得心惊:“谁做的?”
“我会查出来的。”元晦冷静下来,恢复到之前那副低眉顺眼貌不惊人的寡淡模样。作为散派第一剑的关门弟子,能隐忍到这种程度,倒是让非兰有些刮目相看。
“正散两派盟约立下数十年,散派与魔教这些年也相安无事。究竟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敢下此毒手?不怕被两派大宗围攻追杀吗?”
元晦疲惫地看他一眼:“谢兄这么说,可有相助之意?”
“同为散派,又是相识,这怎能坐视不管?”非兰站起身来, “谢某十四岁行走江湖,如今已有八年之久,小有一番势力。放心,你想要查什么,总会查出的。这三天你不好过,接下来有我帮你,你若信任谢某,我们就一起让此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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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很多年,大漠飞沙冰塞黄河,山野凄旷古木盘虬,心中不管多么疲惫荒芜,闭目静思时,总会想到今日初识。这番话便无可避免地如磬石之音撞入脑中,触动之大,总以为会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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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兰将元晦放在床头的剑拿起来打量了一番,然后问:“断水剑呢?你们门派世代相传的断水剑还在吗?”
元晦摇摇头:“不在了,那是我师父的佩剑……我找过,但只找到了剑鞘。”
“所以凶手不是暗杀也不是寻仇?”非兰道,“而是有所图是吗?”
“可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到这一点?那可是……我的师父啊。”元晦不愿信,“是不是提前投毒?”
非兰摇摇头:“什么样的毒连冉道都无法察觉?他们有中毒的面相吗?嘴唇上,眼睛中的血丝或黑斑,发青的面色等等。”
元晦想了想,老实交代:“我没有注意过……”
“那你能回忆出发生了什么吗?”非兰没有纠结,接着询问道。